第一百四十三章 摊牌
沐冥没有办法回答老人，他刚苏醒，无论是灵力还是肉身状态都很羸弱，释放刚刚的那一招已经很勉强了。 他此时甚至都没听清老者在说什么，急剧的喘息声，贪婪的吸取着周围的每一份空气，然而他还是双眼一黑，倒在了雪地里。 老者手中的圆鼎慢慢模糊，仍坚持着要挣脱老人的手掌。 老者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良久，最终也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捏碎圆鼎，松开手任由小圆鼎没入沐冥的体内。 就在圆鼎没入沐冥体内后，一道人影出现在沐冥身旁，老者自顾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衫，放下手中的茶杯于身前唯一完好的木桌之上： “带上他，咱们换个房间！” 年轻的三弟子遥遥一拜： “是！”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沐冥感觉身体像是被万千虫蚁撕咬一般，酥麻带点痛。 沐冥睁开眼，却没有丝毫的力气移动，只能无力的旋转着眼珠，想弄明白自己这一次又是苏醒于何处。 老人轻声走到沐冥跟前，或许对于沐冥无感，语气还是那么生硬，甚至略带些嘲讽： “曾经的飞冥将军，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沐冥瞳孔微微收缩：“是你！” 老人却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向木桌，是原先的那张木桌，桌上摆放着一壶茶，也是先前那壶茶。 老者倒上一杯茶，置于唇间，轻轻一吹，热死被吹的四散。 “看在某个人的份上，我可以解答你三个疑惑。” “为什么复活我？” 或许是觉得茶水太烫，老人放下茶杯，看了沐冥一眼：“你不是我复活的。第二个问题。” “不是你又是谁？” 老人脸上忽然升起一丝怀缅的神情：“是谁？这个人飞冥将军应该是再也熟悉不过了，沐子兮。” 老人的话似乎让沐冥非常震惊，他不敢置信的开口：“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子兮很少出现在人前，认识她的人也屈指可数，典籍里面不可能提到她，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她？” 似乎很欣赏沐冥此刻的表情，老者显得很开心，竟是抚着长须大笑起来。 “因为我也是五万年前的人啊！” 老人的话像一颗闷雷在沐冥心中炸开，他以为他是孤独的，重生在数万年之后，熟悉的人与物早已烟消云散，可如今突然有人站到自己面前，跟自己说，他不是特殊的，也有人同他一样，在那个五万年前的时空生活过，他如何不惊？ 老者看着震惊的无法言语的沐冥，眼中竟闪过一丝快意与一丝难以言语的恨意： “看得出你很疑惑，可是你三个疑惑，我都替你解答了。你要不求求我？我再免费赠送你一个？” “师父！” 原来房间不止有老者和沐冥，雪山老三一直呆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直到此时看到老者有些失态，才忍不住出声。 老者听到弟子的提醒，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脸上逐渐恢复平静。 老三叹了口气，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沐冥说道： “飞冥将军，五万年前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许多人死去，这其中也包括了我们的师祖，您的弟子，沐子兮。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飞冥将军您啊！不光师父，其实雪山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弟子，对于您，都没有好感，还希望将军您心中莫要委屈。是您欠整个世界的。” 沐冥枯守天之巅，与异族周旋无数个岁月，最后更因为守土无望，自爆于通道之中，断了异族来自己这方世界的唯一通道，自认为就算无功，也无大过，当即十分不认可的说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沐冥问心无愧！” 不料，一旁已经恢复平静的老人突然仰天长笑： “好一个问心无愧，若不是你自爆，外域跟我们的结界怎会松动？当异族密密麻麻的降临我们世界的时候，你可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人与妖，面对的是怎样的绝望？” 老人变得异常激动，长长的白须更是因为激动抖动个不停： “问心无愧？你是当时的第一高手，是不是自认为牺牲自己，炸毁通道，做出了何等的贡献？飞冥将军几乎以一己之力打下了整个神朝的江山，自然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所以看不到自己的弟子早已经青出于蓝，你抵御不了的敌人，师父她老人家未必抵御不了。可你的眼里只有自己，不与任何人商量，只身前往通道，为异族炸出了个未来。你还敢说问心无愧？你对不起整个天下，更加对不起你的弟子，我的老师。” 老人急剧的喘息着，这些话他憋了五万年，师父她将自己冰冻送进这个牢笼一般的世界时，还在怪着她自己，为何当初没能好好守护在沐冥的身边。 巨大的信息不停的轰炸着沐冥的脑袋，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异族还是入侵了吗？可是这个世界不是还是由人类主导吗？还有子兮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徒子徒孙这样怨恨自己？就因为自己炸毁了通道？可是那般可怕的敌人，即便自己不炸毁通道，谁又能抵御的了？第一高手的他都已经绝望了。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与疑惑里。 许久，雪山老三率先打破沉默，对着老人盈盈一拜： “师父，还是让我跟他说明一些事吧，他活在自己救世主的梦里已经够久了，还是让他清醒一番吧，毕竟心怀愧疚活着的他反而能让我稍微愉悦一些。” 老人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老三的打算。 “五万年，你炸毁通道后……” 原来，五万年前的沐冥义无反顾的飞入通道，虽然炸毁了通道，可自爆的能量远超沐冥的想象。 天之巅本来就是与异域最靠近的地方，自爆的狂暴能量四处肆虐，将俩界的界壁消磨的越发脆弱。 异族轻而易主的降临整个世界，然后便是整个世界黑暗的开始。 不足十年，世界倾其所有，也未能阻挡异族的步伐半步，无奈之下，整个世界只能寄希望于未来。 沐子兮，这个沐冥唯一的弟子，展现了惊人实力，以一己之力，不仅挡住了异族的第一高手，让异族不至于释虐，更是与各族大能共同布局，以天之巅为核心，构造了一个虚假的世界，藏匿于原本的世界当中。 匆匆构建的世界规则不全，无数次实验后，才堪堪够人居住修炼，然而，大能们希望更进一步的时候，异族却没有给他们充裕的时间。 无奈之下，沐子兮冻住了自己的最优秀的门徒，更打算召回逝去已久的亡魂，一场五万年的布局就此展开。 雪山所属，大多生活于五万年之前，龟息之术保存灵魂，玄冰保住躯体，五万年过去了，当初数万人被冻，能够活着的却连一千之数都凑不足。 然而这还不是他们最绝望的，功法丢失，规则不全，第一批进入世界的人与妖虽然繁衍下来，却活的与野人一般，如此羸弱不堪的世界，怎么可能与异族交手？ 老者于千年之前开始整个世界传法，这个世界才稍微看起来没那么不堪。然而想要破局，还远远不够，老人不得不另寻他法。 老三的声音很平淡，他说了很久，很急促，说明他的内心并没有声音表现的那么平淡，他比师尊出世的晚，没有经历过老人一次又一次揭开冰棺那种希望到失望的心情转变。 可他还是明白，未来，对于他们来说，无比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