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我们都一样
在外面逍遥快活了整整一个晚上,次日晌午时分,王彪才哼着小曲儿,骑着摩托车回到了王家堡。 酒色财气,男人要是没这四样东西撑着,就是个白活。 偏偏这几天,王彪觉得自己这四样东西,齐全了。 酒,喝的那是之前从车上扒的正宗五粮液。色,家里红旗不倒,堡里彩旗飘飘不说,隔三差五的野味也是别有情趣。 财? 哼哼,看着顺着摩托车车轮飞速向后略去的公路,王彪咧开了嘴。 只要这条公路还在,那就是颗源源不断的摇钱树啊! 至于气…… 老谢家那姓李的亲戚如何? 开着大平治,据说还他娘的是个政协委员呢,咋地了? 老子抢了他的东西,动了他的人,还不是得忍气吞声? 现在自己虽然还就只是个支书,可是来往的车队哪个不得乖乖割肉?支书怎么样?守着这条道,自己就他妈是山神爷爷! 念及于此,明明在阴云之下穿行的王彪忽然心情一片晴朗。 人生,圆满了啊! 这辈子活得,值! “他老叔,这是进城回来啦!” 进了王家堡,老远就有人打起了招呼。 是村里的木匠,王老蔫儿。 心情不错,王彪将摩托车的车速放慢,扬了扬手:“老蔫儿,干啥去啊这是?” “这不前天咱那个角据给撞烂了嘛,俺去重订几个。他娘的,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愣货哩,三米的圆木角据,生生给撞得稀碎。俺想着,这次给他钉个更粗的,外面蒙上层铁皮,再用钢筋给他打上倒刺,看他娘的谁还敢楞冲!” 看起来农民一样老实巴交的汉子,说起业务来,眼睛里的狠厉却着实吓人。 但是看在王彪的眼里,却满是欣赏:“老蔫儿有心了,好好干!” “那肯定哩!”王老蔫一下子和善起来,对王彪躬了躬身,走了。 摩托车继续向前,很快,王彪就来到了村里的小卖部门前。 就像这年头所有的村小卖部一样,王家堡小卖铺的地位可是举足轻重。 里边儿不禁放了麻将桌,台球案子,甚至还有一个能放起五六张桌子的小饭店。 这个饭店的初衷是为了靠着公路边儿上,服务来往大车司机的。可是后来开小卖部的张大山觉得自己当初真他娘的是脑抽,整个王家堡都在公路上设卡收费,王家堡恶名远扬,那他娘的还会有不怕死的敢来堡里消费? 就这么的,饭店成了内部食堂了,倒是没闲着。 话说回来,如果不看那略显破败的几件小平房,完全可以称之为“集餐饮,娱乐,会议中心,超市mart为一体的村商业中心”啦。 王彪到的时候,正见到一群后生在小卖铺门前推着牌九。 龙精虎猛的后生谁见了都欢喜,将摩托车停好王彪负手过去,在周围人的招呼声中走到牌桌近前。随意掀起了一个后生的牌瞄了一眼,便从兜里掏出了张刚刚流通的“大百圆”。 “二狗子,叔给你撑腰,开他们!” 哗啦! 得了胆气的后生将牌掀开。 “双天儿!哎嘿!拿钱拿钱拿钱!” “哎呦!奶奶个嘴儿!你小子手上沾牛粪哩!这么大!” “嘿嘿、”桌上的大百圆被王彪重新揣回兜里。 正在这时,人群中的孙小六转了转眼珠,走了过来。 “叔、” 王彪心情大好,亲昵的拍了拍孙小六肩膀,“咋啦小六?” “我昨天去镇上玩儿,听到了个事儿。” “哦?”王彪神色一动。 村子里看似一盘散沙,但其实都各司其职。上了年纪的,沉稳一些的基本上负责守山望风,王老蔫儿那样有手艺的,则是作为村里边儿的后勤。便是连这些后生,也有负责出去打探消息的,和纯粹的打手。 这孙小六,就是负责出去打探的。 “咋说?” “昨天俺在镇上吃晌午饭的时候遇到一伙司机,说是要走一批货哩!” “他娘的,胆气不小啊!咱这边儿刚拢了十几车,还有敢走的?” “说的是哩!俺听那几个司机说,这一批的活儿太沉,嚷嚷着要货站给涨钱哩。” “呵、”王彪打了个哈哈,心里边儿对司机的那些小九九满是不屑:“啥货?” “没听太多,俺没往跟前凑合,不过俺耍耳音,好像听是什么缆。” “缆……难不成是电缆?!”王彪的眼睛,亮了。 他直接掏出怀里还没热乎的大百元,塞到了孙小六手里,“六子,再去。什么时候发车,车上货到底是个啥,有多少,把这事儿千万打探清楚!有了信儿,直接打电话回来。” “知道哩!”拿着钱,孙小六神色不易察觉的一阵变幻。 “行了,去吧。自己小心着。” 看着王彪哼着小曲负手远去,再没对自己多表示,听着周围耍钱的呼呼喝喝,孙小六的目光坚定了起来。 “碧揍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崭新的大百元,被他攥成了一团,揣进了兜。 …… 次日上午,当王彪接到了孙小六的电话,听到孙小六已经确认,那是“二十车的电缆”时,简直欣喜若狂! 虽然计划经济时代已经初步的画上了句号,可是全国都在大搞生产,铜铝铁钢,现在还属于紧俏物资。 值钱着呢。 这样的货,可不用走黑市的途径了。 二十车的铜芯电缆,乖乖! 好大一笔! 让孙小六在那边儿盯着,随时报告车队动向之后,王彪直接用堡里的大喇叭,将人拢到了小卖铺。 人到齐的时候,王彪已经负着手,站在了台球案子之上。 看着周围人头攒动,他哼哼一笑,将在桑拿房里搓的干干净净的大手一挥。 “来活了,乡亲们。” 在一片嗡嗡声中,王彪抬起手,强调了一遍:“大活儿!” 轰隆隆的雷声在附近的群山之上咆哮着,大雨要么不下,下起来似乎有了没完没了的架势。 豆粒大的雨滴汇集成片片雨幕,就在这雨幕之中,王家堡的男人们倾巢而出。 另一边,聊城外的一处公路边。 徐兵将两条红塔山和两大兜子的吃食,塞到了一个运输兵手中:“这大雨天的,还得让兄弟们下车,小老弟儿,替我给每台车都分一分,给兄弟们道声辛苦了。” 小战士有点儿不好意思,连连推辞,却拗不过徐兵,只得将东西捧在了怀中,带着不解问道:“哥,来之前我还寻思,你们跟着俺们的走,不是想着借着不对运输的便利?这咋,还让俺们换牌啊……” 小战士指着那些刚刚摘了部队白牌,换上了运输黄牌的军车,一头雾水。 徐兵往嘴里塞了根烟,嘿嘿一笑,没言语。 他回头看了看部队车队后头,那几台新北物流刚刚从军区接收过来,漆着绿色涂装的卡车呼了口烟气。 透过雨衣的帽檐,看着瓢泼的大雨,眯起了眼睛。 傻孩子。 这么一来…… 所有的车,看起来就都一样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