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访客

    梅林从三叉戟总部离开，他今天的行程是有些紧张的，所以他没有做额外的，多余的事情，就直接用移形咒，来到了纽约长岛附近的一座稍显偏僻的别墅里。

    这里是塞缪尔阁下在麻瓜世界中的家。

    嗯，就算是沉浸在魔法世界里一辈子的大巫师们，偶尔也会想要看看魔法之外的世界，而且巫师们大都不怎么在意金钱。

    麻瓜们使用的纸币，在他们看来就和印刷精美的装饰品差不多，没有什么额外的意义。

    梅林直接来到了这栋别墅的观景台上，大巫师塞缪尔阁下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这老头挺有意思，他在麻瓜世界里并没有固执的继续穿他那套奢华的，最少恒定着7个魔法效果的大巫师袍，而是穿着一件黑色的，印着蓝猫汤姆的宽松衬衫，穿着一条沙滩裤，还穿着脱鞋。

    打扮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观光客。

    除了他手里变幻成手杖的巫师法杖，那东西大概是目前塞缪尔巫师身上唯一一件和魔法有关的东西了。

    对于正统巫师们而言，魔杖，或者法杖，永远是他们必须放在手边的东西。

    “你来了呀，梅林巫师。”

    和当年初见时相比，如今的塞缪尔大巫师还是那副蓄着大胡须，看上去很老迈的样子，但梅林知道，这个巫师已经活了100多岁了，以大巫师们的年纪推算，他还能再活最少70年...

    “快来坐。”

    大巫师热情的邀请梅林坐在观景台的桌子边，他对梅林说：

    “我刚点了两份海鲜披萨，麻瓜们的科技真是越来越发达了，他们也越来越懒，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30多年前，我想吃这种食物，只能差遣仆人去买，现在连仆人都不需要了，只要一个电话或者短信就能搞定。”

    梅林看着眼前还散发着热气的披萨，他一边用餐刀切开这散发着香气的食物，一边对塞缪尔大巫师说：

    “我以为你会吃的更健康一些，一些老巫师们很讲究这个。”

    “哈哈，那是他们天赋不够。”

    塞缪尔阁下将一块披萨卷起，放入嘴里咬了一口，他毫不在意的对梅林说：

    “如果他们能成为大巫师，他们体内的魔力就能帮助他们分解掉99%的有害物质，实际上，每一个大巫师最后都会成为美食家...你也尝过那些该死的药剂的味道了，我们喝那些药剂，不代表着我们的味觉也退化了，除非性格如此，否则没人喜欢吃猪食，不是吗？”

    “确实如此。”

    梅林尝了口披萨，他说：

    “米克小馆的？”

    “嗯，你也知道那家餐厅？”

    大巫师笑眯眯的说：

    “看来我们口味很接近，这很好，梅林巫师。”

    “好吧，斯坦雇的厨师确实很出色。”

    梅林说：

    “我家的孩子们也很喜欢。说起来，塞缪尔先生，你认识老斯坦吗？”

    “认识。”

    塞缪尔阁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说：

    “我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有很深的印象，那个画漫画的先生是个真正的好人，经历过很多事情，也走过了奇妙的人生，可惜的是，他的人生也即将走到尽头...不过对于麻瓜而言，在他那个年纪，这倒也不算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嗯，确实。”

    梅林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尽情的享用美食。

    他们吃的很慢...

    似乎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在让人愉悦的午餐时间结束之后，就该谈一些不那么让人愉快的事情了。

    “唰”

    梅林吃完了最后一块披萨，他放下餐刀，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他看着眼前同样在擦手的大巫师，他说：

    “关于硫磺港...”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个来的。”

    塞缪尔大巫师有些头疼的说：

    “他们以为能瞒过你，但实际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过你的，哪怕最近大半年里，你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纽约这边。”

    “但当一只敏锐的蜘蛛还趴在它精心编制的网上的时候，从蛛网每一处传来的震动，都是瞒不过它的。”

    老巫师看着梅林，他说：

    “我提前声明，梅林，关于硫磺港和德古拉的事件，魔法国会做出的决定，是出自议会本身，而非我本人...我更倾向于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但很可惜，我身为议长，要比其他议员们更注重这种官方事件上的态度。”

    “我能理解。”

    梅林点了点头，他对大巫师说：

    “但我还是很好奇，你的议员们，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思考，和什么样的态度，才会对德古拉入住硫磺港这件事，保持着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难道他们都没听说过德古拉的传说吗？还是说，他们和那位传奇吸血鬼，达成了某些让人惊讶的合作？”

    “确实有协议。”

    塞缪尔颔首说到：

    “协议是来自魔法国会中新晋的一名吸血鬼议员，它作为魔法国会的代表，在传奇吸血鬼德古拉阁下进入纽约的那一晚，就和他进行了一次面谈。”

    “德古拉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鲜明，他对议员们承诺说，他只要那座城市，他的统治只会止步于硫磺港，不会染指地面上的纽约城，更不会破坏目前北美大陆上正在深化的新秩序。”

    大巫师看了一眼梅林，他说：

    “你应该知道，德古拉的真正目标，并不在现实世界，最少，他本人是这么宣称的。”

    “嗯，我知道。”

    梅林不以为然的说：

    “他试图染指地狱大君的宝座，一个狂妄的幻想，当然，这本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直到我在几个小时前，从至高家族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德古拉的事情。”

    “他麾下有一个追随者，是个吸血鬼怪胎，能够通过病毒传播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数目惊人的吸血魔。它们不但以其他生物的血液为食，还可以以吸血鬼的血液为食，最重要的是，这种病毒对于其他异类也是有效的。”

    梅林敲了敲桌子，他对大巫师说：

    “我个人可能会相信德古拉的承诺，但他的承诺是一回事，他能不能，愿不愿意控制麾下狂暴而嗜血的吸血魔大军，则是另一回事...大巫师阁下，我想，你应该知道，从某种角度来说，契约这东西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被撕毁。”

    他摇了摇头，对塞缪尔说：

    “我可不认为，当德古拉的吸血魔大军冲入纽约之前，他会提前给魔法国会发一份宣战声明。”

    “所以呢？”

    大巫师看着梅林，他问到：

    “梅林巫师，你想让我么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

    梅林的手指在桌子上划了划，他说：

    “在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中，重新站在我们这边，重新进入我们当初一起约定，一起建立的秩序框架里。”

    塞缪尔巫师看着梅林，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梅林也没有催促他。

    这是一场摊牌，没那么简单就能做出决定的。

    十几秒钟之后，塞缪尔大巫师发出了一声长叹，他对梅林说：

    “在魔法国会和神盾局合作的最初几年，绝大部分巫师们都盛赞双方的联合，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说这是魔法界和麻瓜世界最成功的一次合作，这将会成为两个世界沟通的桥梁。”

    “但伴随着时间的延长，当整个纽约的秩序都开始稳定下来，异类们不再胡作非为，傲罗们的牺牲数量也越来越少，大环境越来越好之后，一些当初被我们忽视的杂音就开始出现了。”

    塞缪尔大巫师拄着自己的手杖，他轻声对梅林说：

    “麻瓜世界很复杂，巫师世界的情况好一点，但同样复杂，这是一个小圈子，梅林，你也是巫师，而且你的实力已经堪比大巫师，你也能理解，小圈子里总有这样那样的古怪想法...一些比较传统，或者说，比较刻板的巫师们，并不认为这越来越好的合作符合他们心目中的巫师形象。”

    “他们认为巫师就该远离麻瓜世界，过好自己的生活，年轻巫师们聚在一起应该讨论魔法，而不是讨论那些明星...这就是冲突的起源，然后在短短几年中，这种冲突就上升到了议会层次。”

    大巫师的声音越发低沉。

    “巫师们看到了异类们在神盾局的规划下过起了新生活，纽约的十几个小型保留区每日都在变得越发繁华，而且充满了秩序。”

    “这本是好事，但一些人，却看到了硬币的另一面。”

    “当狼人习惯了收起爪牙，穿上西装依靠打工赚钱养家，当吸血鬼不再掠食路人，而是通过保留区的每日补给来获得合法的鲜血，当魅魔们只需要遵循麻瓜们的规矩，穿上暴露的衣服每晚表演就可以赚足钱过日子，当最愚蠢的食尸鬼们，也开始通过帮官方清理下水道，来获得足够的鲜肉的时候...”

    大巫师看着梅林，他说：

    “巫师们就会有种恐惧...”

    “如果有一天，你们也要求我们不能再穿法袍，要求我们穿着西装去学校里授课的时候...巫师们的传统，我们过去几千年的历史，还有意义吗？”

    “那样的巫师，还叫巫师吗？”

    面对大巫师塞缪尔的说法，梅林并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他轻声说：

    “你说的很有道理，塞缪尔先生，但可惜，这些都是表象。”

    梅林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你们真正畏惧的，是失去目前的特权...你们害怕的，是在这个由你们和我们一起建立的新体系里，被重新放回自己本该在的位置。”

    “你们看到了神盾局的崛起，你们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体系中的重要性每日都在下降，你们感觉到焦躁不安，你们认为自己会被抛弃。”

    梅林的声音越发缓慢，也越发露骨。

    “你们害怕自己从秩序的制定者，变成秩序的遵从者。就像是那些贪恋权势的帝王们一样，生怕自己被赶下王座。所以你们这一次试图袖手旁观，好看不可一世的神盾局载个大跟头，以期让我们再次看到你们的价值。”

    “但问题是...”

    “那些贪恋权势的帝王，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你们不该畏惧秩序的最终降临，因为神盾局也不会一直是秩序的审判官，我们也会进入这体系中，成为秩序的一环，就和你们一样。”

    “没有人会试图去操纵它，这个新生的秩序现在只是毛毛虫，它并不漂亮，还有些丑陋，需要人帮助才能向前爬行。”

    “但终有一天，它会化茧成蝶，它不再需要指引者才能自己飞行。”

    “到那一天，我们都将是体系中的一员，那才是秩序最终的体现，我想对你和巫师们说的是...表达不满可以，但别用这种过激的方式，一旦硫磺港的事态失去控制，一旦纽约出现大规模袭击伤亡事件，那只会让我们双方更快的站在对立面上。”

    “我不想某一天得到的命令是带领猎魔人们摧毁魔法国会...”

    梅林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他说：

    “所以我奉劝你们，别玩火了，现在回头...”

    “还来得及。”

    这略显冰冷的口吻让观景台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滞，足足两分钟之后，大巫师抬起头，对梅林说：

    “劝服我很容易，梅林，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但劝说其他议员，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它很难？”

    梅林笑了笑，他站起身，对大巫师说：

    “跟我来，塞缪尔先生，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梅林伸手扭开门，下一刻就越过大门走入了神秘屋的冰室中，塞缪尔巫师紧随其后，在冰室寒冷的空气下，只穿着衬衫和短裤的大巫师也浑然不觉。

    他这样的巫师，早就对温度的变化不敏感了。

    “伊卡洛斯，启动‘猎手’。”

    梅林轻声说了一句。

    下一刻，在大巫师的注视下，被存放在冰室最深处的，那个红色和蓝色相间的巨型铁盒子就在齿轮和模块的转换中被快速启动。

    这一段时间里，玄兰按照梅林的要求，给这台已经被伊卡洛斯破解了所有操纵程序的克里哨兵换了个外壳。

    完全启动的它不再是原本那种粗糙的拟人化，相反，玄兰按照达芬奇阁下留下的一些设计图，给这哨兵换了一套更具未来科幻风格的装甲。

    它变得更修长，每一块外壳都是有棱有角的，看上去充满了一种锋利的感觉，它的头部装甲被重新配置成类似于猫头鹰和蝙蝠混合的样子，这是从布鲁斯的那套盔甲上得到的灵感。

    头盔装甲的六边形双眼在启动时变成了暗红色，看上去颇具威胁力。

    它的双臂前方，被配置了尖锐厚重的剑型护甲，五爪更加细长，在肩部的四边形护肩部位，还被加装了一些从a.i.m那里找来的武器模块。

    伊卡洛斯按照温斯顿设计的飞行靴的蓝图，重新为沉重的哨兵机器人配备了飞行系统，当然，这样笨重的家伙要飞起来会很艰难，对能量的需求极高，但幸运的是，梅林手里还有一块来自3级文明的能量立方。

    “你可以随意对它释放魔法，塞缪尔阁下。”

    梅林看着身边的大巫师，他轻声说：

    “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无法破坏它...这东西，是近乎完全禁魔的，它可以将外来能量转化为能量护盾或者干脆发射出去。”

    “我评估过它的战斗力，在对付一些难缠的异类的时候，它的作用很小，毕竟它的体积庞大，行动速度慢。”

    梅林说：

    “但如果某一天，我得到了剿灭魔法国会的命令，只需要一个指令，它的手上就会沾满巫师的鲜血...”

    梅林拍了拍塞缪尔大巫师的肩膀，他低声说：

    “求你帮我个忙，我的朋友。”

    “别让我们有用到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