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最后的心愿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库洛和柒霖并没有因为张凡即将晕过去而消失，甚至库洛在见到情况不妙后，隐隐还加大了打击力度，让灵目的三大长老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出山一次，居然遇到这种千年都不会遇到一次的恐怖对手。

    天空边，一名女子的咒骂声率先震入了张凡的脑海，竟然让他短时间内被吓得清醒了些。额头上的隐隐闪烁起红色魔法阵，只不过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是，这次魔法阵的旋转方向居然和平日是相反的。

    然而还不等他睁开眼看向来者，对方却抢先一步冲了过来，张凡眼睛一花，便只见到了她的拳头在向自己的脸上呼来。

    砰。

    张凡没力地半睁着，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你这一拳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哦？”柒霖面色微冷，一手握住了对手的拳头，美眸中有着警惕之色。

    “死？哈！要是揍不死，老娘揍他干什么！？”

    刷！

    又是一拳砸了过来。

    依旧是柒霖及时出手帮张凡拦下了攻击，张凡脑中的思绪终于回来了一些，他闭合了眼。

    “霖姐……”

    “不可以哦。”早就猜到张凡要说什么，柒霖绕有深意地笑道，一手将张凡抱得更紧了些。“你如果死了的话，就成姐姐工作史上的污点了呢。”

    “……”

    好吧。

    至于来者一上来就要揍自己，换谁都能理解。

    毕竟是雪姨啊，那个女流氓。

    哦，这件事的话，和女流氓似乎没什么关系。

    虽然不知道雪懿是怎么察觉到芝静出事了，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草，我闺女在哪里！？”雪懿的表情十分难看，似乎只要张凡有丝毫迟疑，她就会立刻扑上来将张凡撕成碎片。

    此刻要不是惦记着芝静尸骨未寒，以雪懿的性格，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张凡下杀手的。

    “霖姐……麻烦带路了。”张凡虚弱地试着撑起来了下，结果身体还只是稍微离开了些柒霖的怀抱，便又软了下去。

    “如果不及时撤退的话，你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库洛大人那边也撑不了多久。”

    “……拜托了。”张凡眉目微垂，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提前给库洛储存了灵力，至少够他再撑半小时。”

    这也是张凡为什么没在药物生效后的第一时间爆体而亡的原因。

    作为黑品妖神，在感应到张凡达到了召唤要求和心情后，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张凡身边，而后者也因此进入了绝对理智状态。

    在出现前对于张凡灵力的暴涨，库洛就判断出了他是食用了某种药效恐怖的药物，于是在张凡还能忍耐的情况下，取出了从灵界带来的能储存灵力的信封，让张凡将体内多余的灵力全部疯狂地储存了进去，供库洛使用。

    要不是库洛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的话，别说击杀凖鸾了，他会在当时就爆体而亡，连痛呼都来不及。

    然而即使这样，灵力的瞬间爆炸也给张凡的身体带去了不小的伤害，此时药效一过，张凡也奄奄一息近乎死人。

    在张凡的请求下，柒霖犹豫着，还是选择了点头答应，将张凡轻轻放下，又背在了背上，全程都不敢将后背露给雪懿。

    张凡虚弱地靠在柒霖的香肩上，却没有心思动其他念头，一抬眼便与脸色阴沉到极点的雪懿对视上了。

    “别他妈说话，不然我真不一定会忍不住杀了你。”

    “……”

    张凡点点头，眼神挪到了一旁。

    当初雪懿就警告过，不要带芝静来灵目，当时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保护好她，让她完好无损地回来。

    结果，到底是谁保护了谁啊……

    三人一路无话，周围的战斗声依旧可以听见，只不过却都和张凡无关了。

    忽然想起新之里似乎消失不见了，张凡却也只是微抬了抬眼皮，便又闭上了。

    无所谓了。

    在柒霖的带路下，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张凡将芝静暂时保护起来的地方。周围都是废墟一片，一眼望不到有任何遮挡物，然而唯有角落这一片，有着如墨般的黑雾升腾，将某物保护在中间。

    “放我下来吧。”张凡微微动了动，挣扎着从柒霖背上往下挪动。

    “不能乱来哦？”

    “嗯。”

    见柒霖妥协，张凡点了点头，当两脚终于踏在地面上时，双腿便很自然地无力地弯曲了下去。

    “如果不行的话，被姐姐背着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呢。”

    感受到张凡似乎将手扶在了她的腰上，柒霖并不介意，反而还笑道。

    雪懿似乎已经用精神力探测到了黑雾中心是什么，冷眼看着张凡要摔下去又及时站住，她甚至连眼皮都不曾跳动一下。

    张凡摇了摇头，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会儿，这种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感觉，让张凡难受地眯了眯眼睛，艰难地寻找着控制大腿的神经，迈出了一步。

    一步一停地缓缓靠近黑雾圈，在仅有半米距离时，张凡停了下来，身体无力地微躬着，手臂抬起，手掌虚按在黑雾上。

    在他的手掌接触到黑雾的一瞬间，后者便仿佛辨别清楚了来者的身份，迅速消散。

    里面静躺在的地上的身影浮现，雪懿瞳孔惊恐地收缩了一瞬。

    “……”

    出乎意料，她没有大吼大叫，就是一直没有听过的咒骂，也在见到芝静模样的时候完全停止了。

    她无视了张凡，缓步靠近芝静，暴怒的情绪在这一刻居然令人害怕地冷静了下来。

    身上的血迹明显有被擦拭过的痕迹，芝静的上本身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面容上看不出有任何的痛苦之色，反而微弯的眼角和嘴角，显示着她走的很安详。

    雪懿靠近了，凝视着芝静的脸，又看向了她的身体，视线在血窟窿上停留了许久，最后又平静地看向了她的下半身。

    就仿佛是在检查着芝静的“部件”是否完全。

    轻轻抱起芝静，雪懿一手轻抚她柔顺的蓝发，缓缓开口：“……怎么死的？”

    “她帮我挡下了凖鸾的攻击。”张凡似乎和雪懿的状态一样，两人的话语都十分轻。

    “凖鸾呢？”

    “杀了。”

    雪懿闻言，轻抚芝静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继而又捧着芝静的脸，将她护在怀里，看着她嘴角的浅笑，竟也忍不住跟着轻轻笑了。

    你这孩子，性格倒是不知道随了谁啊。

    见雪懿不再说话，张凡便也不主动发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柒霖为了防止雪懿情绪突然的暴走伤害到张凡，稍微站在了张凡的前方一点，从雪懿的角度看，张凡的身体刚好被柒霖挡住了一半。

    这种沉默的气氛似乎保持了近十分钟。

    “喂，小子。”

    “嗯？”原本神志又在有些恍惚的张凡，在听到雪懿叫自己后，强行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走前，你对她说了什么？”

    “……”

    看着依旧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雪懿，张凡忽而微笑了：“我喜欢她。”

    柒霖漆黑的睫毛似乎颤抖着上抬了一分，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了张凡。

    “哦？你小子想开后宫？”雪懿语调轻快道，甚至张凡还从中听出了一份调笑的意味。“还是说，只是因为她要死了，所以才出言让她安心点？”

    “我是，真心的。”

    张凡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呵，可真是烂套路呢，男人穿越到异世界就会对许多女人发.情，到最后却又能被世俗接受，如果这种剧情放到女频的话，你恐怕会被骂成人渣的吧。”

    雪懿一边说着，从半蹲在地上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芝静像婴儿一样搂在怀里，眼中有着深情的温柔。

    张凡闻言，没接话。

    “如果她还活着，你小子会不会又变卦拒绝她？”

    “……什么意思？”张凡瞬间悟透了雪懿话语中的另外一层意思。“你要干什么？”

    “呵呵，不就是俗套的剧情再来一次吗？”

    雪懿嘲讽地轻笑着，体内灵力缓缓外溢，其中掺杂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庞大的精神力，在她的引导下有序地升空，又顺着目标往下，进入芝静的身体中。

    “住手。”张凡连忙皱眉向前一步，结果身体一个晃动差点栽倒到地上。“这种做法……是不能让死人复活的。”

    张凡看出来了，此时雪懿的做法和之前林启为了复活他母亲的做法是一样的，都是献祭自己的生命进入死者身体。

    “你小子，倒是理智了不少啊。”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张凡愣了一下，不过雪懿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种事，我说可以，就可以。”

    不，这样下去，不仅芝静不能活过来，就连雪懿也得跟着殉葬。

    张凡咬着牙，想要急忙阻止雪懿，突然抗议的身体却让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口血喷了出来。

    身体也在，坚持不住了。

    “……看在你小子为我闺女报仇了的份上，这笔账我暂时就不找你算了。”

    雪懿持续地输出着生命力，不紧不慢地向芝静的体内传输着。

    “不过如果之后她再受到半点委屈，我会和皓白那老鬼一起在地狱诅咒你的。”

    “不，你快停……”

    哇！

    “张凡！”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喉咙里的血就仿佛是找不到出口一样，如呕吐物一样，源源不断地冒出，让张凡嘴里充满了铁腥味。

    “呵，看来你小子是真的拼命了。”

    “唔……哇！咳咳、咳咳……”

    张凡紧紧地捂住口，粘稠的鲜血便从指缝中钻出，顺着手骨滴落。

    “……”

    雪懿看着怀中的芝静，柔和的眼角微弯。

    “我不会说话，你喜欢唱歌，便顺从那老鬼的意愿，将他写的那首歌教给你唱好了。”

    低声喃喃着，轻柔的女音飘扬在空中。

    今晚月光像水一样

    星星很温柔

    出生在秋季的你呀

    一定和秋天一样安静

    不像酒鬼母亲喜欢大吵大闹

    漂亮的小脸蛋

    睡呼呼的样子

    笑呵呵的样子

    深夜哭的很委屈

    只有无用的老爸抱住，你才会停下

    要快点长大啊

    后院的茶花满山

    庭前的彩虹轻柔架桥

    要慢点长大啊

    还想将你背在肩上

    听多些你淘气的笑声

    在满山都留下你的身影

    “……要健康地长大啊，闺女。”

    雪懿轻笑着，体内剩余的生命力和灵力在歌声发出时，竟然疯狂地被抽出，就仿佛成为了一种奇特的媒介，一头钻入了芝静的身体中！

    “母亲和父亲会继续守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