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可怕的是除了恼怒一无所有

    早晨六点。

    牢狱。

    “喂，吃东西了。”将搬来的食物放在张泯面前，狱卒用力地拍了拍还在熟睡中的张泯，又一边自言自语地上前给他解开了锁在墙上的手镣。“都要执刑了还睡这么死，这么多年我倒是第一次见。”

    “嗯？哦……”

    泪眼朦胧地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铐了这么久，突然被放下来，张泯还有些不适应地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他这一动作瞬间就引起了狱卒的警惕，身旁的橙品魔法阵都毫不犹豫地闪耀了起来。

    “唉唉唉，别这么警惕。”

    作为当事人的张泯倒丝毫不介意，打完哈欠便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难得有的一次丰盛的早餐，其中甚至有着细嫩冒油的脆皮肉和银壶盛装的酒水，张泯顿时眼睛都亮了。

    毫不在意形象地一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扔，张泯便吃便含糊道。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打不过你的。”

    “来，要不要尝尝？味道确实不错。”一边吃着，张泯居然还顺手给狱卒手里塞了一杯酒。“肉你就别想了，十八年没吃，我都记不起来肉是什么味了。”

    “……”

    被张泯麻利地塞了一杯酒，毫无防备的狱卒愣了一下。

    这哪里像等会儿就要执刑的人？

    虽然早就对张泯作为一方豪杰的传闻有所了解，但接管他的看守任务这么久，今天才算是两人第一次接触。

    即使是平日里也有着欺负囚犯的习惯，但面对这种曾经名震一方的人物，狱卒一时间居然也稍微放低了高傲的姿态。

    “你可以慢点吃，一小时后会有人来带你出去。”

    “嗯？有一小时？噗！咳咳咳！咳咳……”

    狼吞虎咽的张泯在喝酒时说话，终于遭到了报应，剧烈地咳嗽起来。

    “靠，咳咳……不早说。”

    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许久，张泯才松了口气，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物，不知怎么又被自己戳中了笑点，大笑了几声，豪爽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牢狱中。

    “知道了，多谢。”

    确认张泯没有其他奇怪的举动后，狱卒才犹豫着离开，将铁门锁上，站在牢外。

    牢中便又恢复了正常，只能听见张泯如狼似虎饿扑在食物上的声音。

    ……

    早晨七点。

    似乎是为了同人们一起见证今日历史性的一幕，湛蓝的天空难得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白日宛若紧跟在厚重云层之后，驱逐着遮挡它多日的云层。

    “出来了出来了！！”

    卡奥广场上，也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人群顿时一片哗然，齐刷刷地看向了高台之上，缓步走出的人影。

    不少阴暗的角落中，蠢蠢欲动的人也纷纷循声看了过去。

    亚利埃斯看着下面属于他的万千民众，圆润却威严的脸上，缓缓勾出一抹笑意。

    这是他的子民，他的王国！

    在他左边，一边伫立着来自灵会年轻一辈最高实力的代表，秀灵。

    正装出席的秀灵，仪容明显也是被精心打扮过的，幽兰紧身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地衬托，由于体质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香肩裸.露在寒风之中，玉琢般的锁骨平行地向外舒展，冰雕的精巧下巴微抬，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出高贵完美的气质。

    无论是实力还是外貌都是灵会一辈的顶尖水平，灵会那些老成员一个个要么不问世事，要么在外执行任务，所以秀灵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灵会出席本次的代表。

    虽然不喜这些表面工程，但秀灵却也不得不应付。

    可以说，卡奥广场的绝大多数哗然声，都来自于秀灵出场的惊艳。

    不远处的林启视线落在秀灵身上，脑中不自禁地浮现了一个月前，绝美容颜面带笑意凑近的场景。

    也就是那一刻，林启才明白，自己在秀灵心中依旧只是尝试着利用，试图在天璋埋下棋子的位置。

    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抛出脑后，林启迅速凝神看向了另一边的一名男子。

    据说这人是目前塔亚王国的唯一王子，虽面色冷峻，却给人一种强撑的感觉，黑瞳之中隐隐有着一抹玩世不恭，眼神不时地向身旁的秀灵飘去。

    ……虽然自己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但看见别人这么看秀灵，果然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不悦。

    林启又多看了一眼塔亚王子，便凝神开始在广场周围寻觅起那个熟悉的身影。

    国王周身，灵会的灵契者有序地出现，列成队伍，面色严肃地恭迎国王。

    在许多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着灵会的顶尖灵契者，潜伏着随时保护国王的安全。

    亚利埃斯很享受万民的注视，所以在一旁的灵会灵契者准备让人们安静下来时，他却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示意灵契者退下。

    不过即使是国王不发话，人们也只是在哗然之后，自觉地就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的出现，让亚利埃斯的笑容更盛了。

    无论是平民也好，灵契者也罢，终究还是要诚服在绝对的权威之下。

    正当亚利埃斯准备通过灵契者的灵力扩散，放出象征着皇室的权威话语时，那最令他厌恶的身影出现了。

    “哈哈哈，抱歉，来晚了。”

    声音一出，万千民众竟同时感到心头一震，不少体质弱一点的，脑中居然出现了片刻的眩晕，在身旁人的搀扶下，才没有倒下去。

    谁！？

    众人齐刷刷地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那对于普通民众并不算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国王身边。

    不同于亚利埃斯迈着连节奏都算好的步伐，南之介虽话语中包含歉意，脸上却丝毫没有要道歉的诚意，大步迈出，看向亚利埃斯的眼中，还隐隐透露着一抹悲悯。

    只不过那悲悯也就是一闪即逝。

    以他的实力，也无需如此大阵仗的护卫队，身后仅跟了一个宥，便不紧不慢地走向了国王。

    “应该不晚吧？”身高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南之介面带笑意，似乎不知礼数一般，微微低头俯视着眼前的微胖国王。“看陛下的样子，应该还没宣布带犯人出来。”

    亚利埃斯被南之介的不懂礼数弄得有些恼怒，在发现自己需要稍微抬头才能和南之介对视上后，亚利埃斯更是气地下巴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之前众国王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现任正冠盟盟主南之介极度藐视王权，但在公共场合如此不国王面子，亚利埃斯却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

    “南之介盟主，请注意言辞。”秀灵上前一步，美目微弯，略带笑意地看着南之介。“您虽不属于塔亚王国，无需尽贵族礼数，但作为一盟之主，还是要注意形象的好。”

    “哦？”似乎是之前就见过秀灵，南之介只是轻笑一声，便不再纠缠。“确实，是我鲁莽了。”

    “……”

    秀灵能感受到来自自己身后两道充满怨气的目光，脸上笑容虽未收敛，心中却也轻叹了一声。

    这次两人交谈的声音虽在刻意的压低下没有传出去，但众人看见两人的动作，便纷纷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之心，开始各自猜测起来。

    “我靠，我刚还在想那人是谁，现在看起来，他应该就是那个正冠盟盟主了！”

    “早就听说过他对各国国王不敬，没想到居然嚣张成这样。要不是我们各个王国联合起来给他正冠盟提供灵契者，哪有他今天狂妄的份？”

    “这人就是个标准的白眼狼，看看他，再看看我们灵会的灵契者，那个什么，叫秀灵是吧？啧啧啧，真想不懂他是怎么有资格当上正冠盟盟主的。”

    “他能打呗，除了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些灵契者还会什么？”

    “就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灵契者就没几个好东西。”

    由于广场上的民众大多是普通人，南之介一出场，便引起了全场不悦，抱着众人都议论不会独受罚的侥幸心理，纷纷表达着自己对南之介的不满。

    南之介对此也毫不在意，只是微微笑着，便自觉站到了亚利埃斯的身旁，又稍微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亚利埃斯见状，阴沉的面色这才舒缓了些，轻咳一声，声音瞬间通过灵力传输回荡在整个广场，喧闹的广场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满意地点了点头，亚利埃斯上前一步，看向下面还有不少人裹着棉被的人群。

    “塔亚王国的子民，我，亚利埃斯，很高兴大家前来和我一起，目睹这历史性的一刻。”

    听着亚利埃斯官方却又不太正宗的演讲，黎言不屑地撇了撇嘴：“跟个学生上台做英语展示似的。”

    “别吐槽了，虽然就这水平我也能达到。”雪懿似乎对于这种官方套话极其不喜，百无聊赖地和黎言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着。“但毕竟不是一个世界，要求别太高了。”

    林启搜寻半晌的目光缓缓收了回来，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

    七点十二。

    小凡子怎么还没来？

    林启疑惑地挑眉，要不是这里召唤妖神容易引起大范围的注意，他都想让少时去灵界找张凡了。

    “至此，作为地下组织龙头的首领，张泯将在接下来的两小时，在囚车上游街示众，以此警示那些图谋不轨的灵契者们。”

    说到这里，亚利埃斯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着高昂的情绪。

    “背叛王国，都将受王国和正冠盟的联名追杀。”

    “一旦抓到，立即处死！”

    “哦！！！”

    看着沸腾起来的民众，黎言不明觉厉地扁嘴挑眉：“说的好像是他王国灵会抓到的一样。”

    “灵会？那玩意儿早就堕落了。”雪懿枕头靠在墙上，不屑道。

    不过接下来……

    雪懿偏过头，看向依旧没有出现那道身影的广场，面色严肃。

    小子，可别错过了啊。

    “罪囚，张泯。”

    亚利埃斯似乎受到了民众激动情绪的感染，说话之际，脸上的肉都在隐隐颤抖。

    “带出来，游街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