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终是我罗睺一人，背负了所有
命运长河，震古烁今。 洪荒世界所有的先天灵宝、神圣大罗，他们的力量尽皆熔炼一体…… 这是无论过去亦或未来，都难以再现的盛景。 毕竟，谁能有那么大的威严，可以驱使这等数量规模强者，让他们心甘情愿做此行为？ 也就是这个时代，出了一个魔祖，要毁天灭地。 在守护洪荒的最高大义下，在圣德无双的伏羲大圣主持下，在诸神心底满溢的崇高责任感、使命感下，最终才缔造出这样伟大的奇迹造物！ 说到底，这也是盘古大神牺牲奉献精神指引教导的优秀成果，洪荒世界劳心劳力供养出来的先天神圣，个个都有足够担当作为。 不是那种吃世界的肉、喝宇宙的血，大难临头拍拍屁股就跑路，放任天地苍生灭亡，正眼都不看一下的性格。 危难之际，最能见人心。 诸多先天神圣的行动、抉择，让世界欣慰，让众生心安……一个个无愧是洪荒宇宙的栋梁，无愧是领袖天地的至高天意！ “轰隆隆！” 长河滔滔，它流淌宇宙八荒，遍布古今未来，向着过去蔓延，向着未来浸染，洪荒世界所有已经上演的、未上演的事迹，恍惚间都在其中呈现，无穷的变数可能都被它包容。 而随着这过程，一种终极的大恐怖在酝酿。 ——当洪荒这样的世界，古今未来诸天时空中的一切信息、演变脉络都被记录掌控，会发生些什么？ 正在与鸿钧交战的罗睺魔祖神情剧变。 这一刻，他洞悉了伏羲大圣的算计——最堂皇正大的阳谋！ “你们……竟然想再现最真实的盘古？！” 魔祖怒喝，他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冲头顶，那股酸爽难以言喻。 太丧心病狂了！ “不错……” 诸神重叠在一起的声音，震响在苍茫宇宙。 “洪荒天地，祖神所开。圆满时候，更是有祖神奉献一切，将自身道果、肉身与之融合在一起……” “所以这个世界，既是洪荒，也是盘古。” “今朝吾等掌控一切，从天地中解读所有信息，逆时光推演祖神化身天地那一瞬间，再现至高伟力……” “真正的盘古，无缺无暇，最强大肉身，最圆满道果……魔祖，你纵然继承了三千混沌魔神的遗泽，将它们的大道精粹融汇贯通，可我们就问你——” “面对盘古……你怕不怕呢？” 诸神幽幽叹道。 魔祖怕不怕？ 不怕！ ……个鬼。 他背负混沌魔神怨念而生，还有谁比他更清楚盘古的恐怖？ 那是三千混沌魔神并肩子上，在进行最邪恶、让人不齿的群殴行为后，仍然被手起斧落的杀个精光，之后还有力量去开天辟地的无上强者！ 要不是为了让洪荒天地的演化加快，让宇宙更美好，盘古最后时刻把自己的血肉身躯、圆满道果给舍了……这个时代哪有先天神圣上蹿下跳的空间？ 一个个都得跪安，每天低眉顺眼的虔诚大喊三声“盘古伟大”！ 魔祖心有大志，要屠灭诸神，终结洪荒，再在一切的废墟上进行终极毁灭，毁灭掉“毁灭”，极尽升华，创造出全新的时代天地……这其实就是仿照盘古的路，做跟盘古差不多的事情。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并非虚言。 毁灭到尽头，一样能成就最盛大的开辟创造伟业。 可现在，他还没成为新一代盘古呢，甚至这美好梦想渐行渐远，而诸神又齐心协力的要把老盘古给鼓捣出来…… 怎能不惶恐？ 魔祖心底还是有逼数的，知道自己实力有几斤几两。 否则，也不会坚决执行猥琐发育路线那么多年，各种阴谋诡计都使出来，就为了削弱对手。 只可惜，人心向背，终是“邪不胜正”！ 当然，罗睺魔祖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很果断的燃烧魔躯，竭尽全力从无尽时空中抽调法力，让战力狂暴，要打穿拦在前方名为鸿钧的防线，杀过去截断那命运长河。 “休想走！” 鸿钧大喝，一股惊天动地的恢宏正气从他身上涌出，“贫道就算舍了这条性命不要，也绝不会放你过去！” 道祖语气慷慨激昂，充满了悲壮气息。 他做好了战死此地的准备！ 毕竟眼下的鸿钧，就是一个白板。 所有先天灵宝、先天至宝，都砸进了命运长河……他一生从来没有这么贫穷过。 即使刚通灵、确定自我意识的时候，都比眼下富有。 因为有造化玉碟！ 造化玉碟，洪荒宇宙的天道重器，天然就是辅佐鸿钧的装备。 可是，为了援助诸神、守护宇宙安危，连这装备都砸进去了。 只以白板之身，迎战凶残暴虐的罗睺魔祖。 这是他最危险的时刻，也是他的高光时刻。 飞溅的神血，坚毅的面容……鸿钧道祖为守护洪荒誓死不退的坚定信念，感动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生灵。 无论是眼下时代的苍生万灵。 还是如风曦一般的逆时光来客——机缘巧合、背后有人的生灵；证道在未来、对这个时代种种隐秘感兴趣的大罗……纵使未必与道祖利益立场相同，此时此刻也不能不对其高尚品德肃然起敬。 不愧是天道通灵化生，心系天地，心系苍生！ 罗睺魔祖越是狂怒暴躁，对比之下越衬托道祖的光辉灿烂。 “你给我滚开啊！” 罗睺怒啸，诛仙剑阵狂暴，四把杀剑已经化作了永恒之光，截断诸天时空，磨灭古今未来，展现了动辄便会让普通大罗瞬间失我的最强战力，让鸿钧遍体鳞伤。 但道祖，硬是踉跄着不倒！ 他之前说过的话，现在做到了！ 大德大圣，这……就是道祖！ “杀杀杀！” 魔祖疯狂，“诛仙剑阵，给我爆！” 他一指剑阵，这宗大杀器就开始燃烧焰光。 阵图，裹挟着四柄杀剑，径直击破层层时空，向着它曾经的诞生地——须弥山，坠下！ 然后，要用那里的道痕相助，释放最终极的毁灭！ 这样的“炸弹”一旦炸开，洪荒大陆的西方山河，恐怕刹那就被炸碎成虚无，连带着中央天柱、大半北方南方山河，也要遭受惨烈打击！ 这还是直接损失。 那些间接的损失，对天地大道的重创影响，更是无法忽视。 与此同时，罗睺向着诸神联手塑造的命运长河杀了过去。 好一个魔祖！ 声东击西，双管齐下！ 用洪荒山河与苍生万灵安危进行绑架，逼迫道祖做出最艰难的抉择。 反派很多时候混的比正派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家动辄阴谋诡计不要脸，如之奈何？ 还好。 正派因为道义，向来得人心……得道多助！ 就在鸿钧道祖陷入两难之境，最终眼中含泪忽视诛仙剑阵，选择去阻挡罗睺魔祖，要舍西方小家，为洪荒大家的时候—— “哧！” 虚空之中，有一根杨柳枝慢悠悠伸出来，似慢实快落在进击的诛仙剑阵上。 柳枝一搭、一拂，再一抽，剑阵自爆的劲力便被放逐进一片临时开辟的无垠虚空中，旋生旋灭，神妙且不可思议。 最后，只有一点余波外泄，给四方山河梳了个秃头发型。 虽然损失也不轻，但比最糟糕结果好了太多。 冲杀中的罗睺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面红耳赤，愤怒咆哮。 “扬眉……你枉为混沌魔神！” 魔祖洞悉出手者是何人——那曾经也是一位诞生在混沌时代的古老生灵，甚至神通广大，能从盘古手下保存大部分本钱退走。 本来罗睺以为，他们是天然的盟友，谁想…… “唉。”冥冥中有一声叹，几多无奈，几多心酸。 “是的，我是混沌魔神，也渴求能让混沌时代重新恢复荣光，宣布对盘古的胜利……”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用这样诡诈卑劣的手段赢啊！” 虚空中泛起涟漪，一个银发银眉的老者出现，看着罗睺忧伤道。 “毁灭洪荒，是为了追求胜利，用一种最光辉灿烂的事实证明，混沌纪元的优秀和出彩……” “可痴儿你这般行径……能证明什么呢？” “只是在铸就一个无解的悲剧轮回罢了。” 扬眉大仙摇头，“你若因此而成就了媲美盘古的功业，那今日所有殒落的先天神圣，就是下一批世代传说中阻道的混沌魔神……” “诸多的不甘、怨恨汇聚，将再度造就如你一般的灭世魔神……而且受你启发，将更能突破下限……命运再现！” “诶……这样的冤冤相报，何必呢？何苦呢？” 扬眉一挥拂尘，“如此胜利，我们并不想要。” 罗睺愣愣看着，蓦然大吐了一口血，怒急而笑。 “不这样，本座如何能取得胜利？难不成你们又想赢，又想立牌坊？！” “你错了。”扬眉痛苦的闭目摇头，“我们从来就没有给你定下过毁灭洪荒的时间期限……这就是希望你能缓而慎行，不断揣摩和研究洪荒天地的缺陷和不足，最终书写最高华章，证明‘洪荒天地不过是刹那辉煌，混沌方为一切归宿’的道理。” “三千魔神与盘古的争锋，既是论力，也是论道！” “大罗的层次，不止有力，还有道！”扬眉慨叹，“论力量，我们是比不过盘古。” “可道的较量，我们还没有输！” “无尽岁月过去，除非洪荒能自证永恒，举世超脱，人人皆至彼岸，否则我们便没有彻底落幕。” “盘古论力，能胜我等，拥有开局的先手权……但是，我等后发亦可制人！” “大家都是永不消亡、一道不灭灵光闪耀永恒的人物，区区岁月时光……又有什么等不起的？” “盘古倚仗最强力量，横扫一时，固然神威无边……可光有力量，能守住自己的道理不失吗？” “这是我们混沌魔神的共同好奇。” “善泳者溺于水，善力者陷于力。” “盘古最大的敌人，最后成了他自己。” 扬眉一挥拂尘，“这个道理，他作为最强大的混沌魔神，自然也是明白。” “所以开天之后，他立刻自解其身，化作天地万象万物……既是有其品性高洁、牺牲奉献的原因，也是他想暂时排除纯粹力量的影响，更准确看清自己，看清自己道理有没有不足和缺陷。” 作为当世硕果仅存的混沌魔神，扬眉显然知道的很多。 此刻将这些内幕道来，让很多当纪元或跨时代的观众听众，心中顿生恍然大悟之感。 ——背后竟是有这样的隐秘！ “这些东西，我本以为你能看得清……”扬眉哀伤的叹息，“没想到啊……” “我们帮助你修成毁灭大道，本意是让你透彻道理，却没料到你却把自身陷入了追逐力量的怪圈，一心只想纯粹毁灭洪荒，换取道果的圆满……走错了路啊！” 这尊混沌纪元的古老生灵摇头，再摇头。 罗睺默然。 他蓦然间发现，自己竟是无言以对。 沉默了片刻后。 这位魔祖的眼底有寒光一闪，能冻结人心。 他大笑起来。 “呵呵呵……” “哈哈……” 这笑声很凄厉，有一种极致凶残的魔性，隐约间还有一点伤感凄凉。 他伸出手，点指向命运长河……长河中的大能有感，这是在点指他们。 “这些家伙，除了一个伏羲，剩下的都被我玩弄操控戏耍，本质上是利欲熏心……可今日一遭，却能有个好名声，流传万世。” 魔祖手指一移，这次指向鸿钧，“这也不是什么好人……呵，天道通灵！” “就看这根脚，迟早的他会想要爬到苍生万灵头顶、发号施令，比我一点都好不到哪去。” “今日一遭，拿我刷了功绩，更是名正言顺了。” 罗睺魔祖恣意评说，“还有你……扬眉！” “呵……好本事呐！” “整个混沌魔神的阵营都被洗白了……唔，也不对。” 罗睺话音先是一顿，而后若有所思。 “若没有我今日所为，混沌魔神就是纯粹的受害者啊……根本谈不上什么洗白不洗白。” 三千混沌魔神，老惨了！ 被盘古手起斧落，杀的很多骨灰都看不见，哪来得及祸害众生？ 这是受害者啊！ 即使有开天阻道……可那是为了保护自己出身的家园，算不得过错；即使有凶兽劫……可这些劫数，又如何能怪罪到死人身上？ 又不是混沌魔神们主导的，只是他们的残骸出现诡变。 也就是出了一个罗睺，才让这个阵营有些难堪。 而现在，有扬眉客观公正的现身说法…… “哈哈哈……” 罗睺笑得腰都弯下去了，直不起来。 “到最后，一切罪孽皆在我身。” “我罗睺……” “终是一个人……背负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