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份子钱
看到何成刚夫妻俩向着那一列豪华的婚车队伍走过去，孙聚财不由得在心里哀叹。 那些在中间传话的人们，是不是对农民工这个词汇，有什么误解？ 孙聚财父子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转身向自家婚宴厅走去。 想到刚才两人对何成刚的嘲讽，两人心里就有些尴尬不已。 面对这种场景，实在是让人扎心啊。 不如溜之大吉，就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好了。 随着太阳逐渐爬向当空，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皇朝大酒店本就是东江最为豪华的酒店之一，高达十二个宴会厅的布局，同时能够承接12个宴会席，如此良辰吉日，更是宴会厅爆满，都订了出去。 此时随着正午将至，各路宾客大批前来，酒店门口一片繁忙的情形。 孙聚财父子俩站在自家的婚宴厅门外，喜迎八方来客亲朋。 时不时的向对面的宴会厅看一眼，满脸的不自然。 刚才上到宴会厅，孙聚财他们才发现，他们对面几步之遥的婚宴厅，居然就是何成刚孩子们举办婚礼的地方。 虽然两个婚宴厅距离很近，但是这里的隔音效果还算不错，只要关上大门，倒也不会互相影响。 只是这关门之前的时间，就很难熬了。 孙聚财父子俩下意识的就回去看何成刚他们，一看就想起来刚才在楼下的尴尬瞬间。 何成刚那边一字排开五人，张秋恒在新郎张启杰身旁站着。 张启杰的另一边是新娘何晓敏，然后便是何成刚和爱人。 何成琼坐在记账先生旁边嗑着瓜子，翘着个腿，嘴不停的吐着瓜子皮。 不过很快，何成琼就后悔坐在这里了。 原本她觉得给记账收钱的差事最轻松了，所以便一再要求自己来做这个。 自家亲戚结婚，总得出点儿力不是？ 不过她的字非常难看，自然当不了记账的先生，于是乎就只能干收钱的营生。 何成琼起初看到别人忙来忙去，自己却是坐着嗑瓜子，心里舒坦极了，还是自己聪明啊，这活干的，实在是惬意极了。 不过很快，何成琼就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按照东江当地的习俗，来宾上的份子钱，收钱的人是要报名号出来的。 喊得声音越是响亮，越是表示欢迎来宾。 收礼的位置靠近门口，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对面孙聚财家婚礼来宾的份子钱。 “程伟，一千，女方堂亲。” “吴旭，一千，男方表亲。” “陈子豪，孙小刚同学，两千元。” “卢璐，八百元，女方同学。” 听到对面的喊话，再看看自己面前的一些小钱，何成琼顿时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但是事已至此，总不能不欢迎来宾吧。 何成琼厚着头皮开口依次报号。 “两百，张龙，男方同事。” “女方朋友，陈颖，200。” “张雷，男方表哥100。” “张志强，男方亲戚，50元！” 听到五十块钱都冒了出来，何成琼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看到对方是一个面色憨厚老实，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的年迈老人，何成琼皱起了眉头，这都是男方家的穷亲戚啊。 自己这个侄女，正是不让人省心。 只是不知道这些豪华的车队，到底花了他们多少钱来打肿脸充胖子。 何成琼不认识顾玉倩，刚才在婚车队伍里享受着豪车兜风的快感，也没见到何成刚和顾老爷子的交谈，自然还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听到有人上五十块钱的份子钱，旁边不少人也投来异样的目光。 毕竟这个年代，份子钱上五十的实在是太罕见了。 尤其是何成琼毕竟在城市里呆惯了，很久没回乡下，收到五十的份子钱更是觉得有些错愕。 看到别人的目光，何成琼觉得自己都脸红了，好像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一样。 毕竟这边的习俗，都是要给来宾伴手礼的。 回礼之中大都包裹着两盒档次差不多的香烟。 这两盒香烟加起来都快五十了，再加上干果喜糖，价值绝对在五十块钱以上。 来参加婚礼的来宾还要吃一顿饭，算下来上五十块钱份子钱，那绝对是稳赚不赔。 所以东江市里面现如今大都是两百起步的份子钱。 可是何家的这些亲戚都是乡下来的，大多数人虽说现在都外出打工，不靠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生活了，但是上礼的风俗习惯却还是按照乡村里的来的。 五十元一百元最常见，再往少了上二十的也有，何成琼这倒是大惊小怪了。 听到何成刚这边上份子钱的声音，孙聚财心里好受了不少。 一直以来，何成刚虽然和孙聚财在公司职务上没有差太多，经济收入方面几乎也是类同，但是要比起家庭底蕴来，何成刚可就比他差远了。 何成刚家几代人清贫，他这样的已经算是鱼跃龙门了。 他的亲家张秋恒就更不用说了，如今的经济状态堪称是连龙门都没跃过的咸鱼。 两家亲戚也大都是赤贫或是混个普通温饱的生活水平档次。 可是孙聚财却不一样。 孙聚财虽然和何成刚的差距不大，但是他们家的各类亲戚可都和他的经济水平差不多。 他不需要帮扶亲戚不说，很多时候，还都是亲戚在帮他呢。 此时此刻，上份子钱的多少便能听出来其中差距。 对比之下，何成刚那边大都是一两百的份子钱，偶有五百一千的，也不是很多，甚至还不如上五十一百的人多。 而孙聚财这边大都是一千左右的份子钱，低于一千的都不多见。 两相比较一下，差距非常的明显。 别人的感觉还不明显，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来参与婚礼，吃顿饭就走的。 别人上多少钱的礼金，大家也不在乎，毕竟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但是作为何成琼作为收礼金的人，听到旁边人家孙聚财那边收礼金的声音，心里可就不平衡了。 认真说起来，她也是认识孙聚财的，而且何成琼还知道，当初顶替了自己去坐办公室的人，就是孙聚财的亲戚。 所以虽然刚才就认出了孙聚财，但是何成琼却没和他打招呼。 不过她不和孙聚财打招呼，心情不错的孙聚财倒是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哟，我说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呢，这不是何成琼嘛，小何啊，好久不见了啊。你现在还在厂子里做工吗？” 看到孙聚财过来还主动和自己说话，何成琼虽然心里不爽，但是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又是自己亲戚家的喜庆日子，何成琼再不满这门婚事，此时此刻也不能抹黑捣乱啊。 何成琼当下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容，明知故问的说道：“哟，孙主任啊，难得您这老领导能记着我，您也是来参加我哥家孩子的婚宴的？” 何成琼这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孙聚财就在她对面不远处站着迎客，站了都半个多小时了，她不可能看不到。 她这话就是故意恶心孙聚财，摆明了催他上礼。 毕竟你和我哥也是老同事了，我把话都挑明了，你好意思不给一份份子钱贺喜一下？ 孙聚财呵呵一笑，他过来就是这个目的，此时倒也无所谓何成琼的小九九，当下掏出钱包了数了一千块出来，大气的往记账桌子上一拍，道：“哈哈，是啊，老朋友家的喜事儿，我总得恭喜一下的，这一千块，给我记上。” 何成琼心里一阵窃喜，孙聚财的钱，可谓是天上掉馅饼了，不要白不要。 她刚想伸手去拿，就见孙聚财忽然伸手按在了那一笔钱上，微微皱眉道：“不对啊，上一千有些不妥。” 何成琼一愣，道：“有什么不妥的？” 孙聚财呵呵一笑，道：“别的来宾都是一百两百的上，我上一千有些太出风头了，不合适，实在是不合适，我还是随大流一些好了。” 正巧就在此时，一个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二十元钱递给了何成琼，道：“我是小杰的老叔，你写一下哇。” 孙聚财看在眼里，脸上带着笑说道：“呀，我帮你喊好了，男方老叔，二十元，好了，我也跟着这位大叔好了，我也上二十。” 说话间，孙聚财只留下一张百元大钞在桌子上推了过去，道：“我没零钱了，我上二十，你们再找我八十好了。” 孙聚财的声音很大，至少婚宴厅内外不少人都听到了。 孙聚财的话说的无比自然，却让旁侧不少人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尤其是张启杰家里的亲戚朋友。 婚礼上的份子钱，是为了吉利，向来只有进没有出，预示着财源广进的。 可是孙聚财此刻居然要让礼账先生退钱，这实在是犯了大忌。 不过何成刚的一些同事倒是不知道各种缘由。 只是孙聚财这么一闹，不少人都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居然有人上份子钱只上二十？ 一瞬间，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眼神中质疑和轻视的目光，也纷纷投到了张秋恒和何成刚两家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