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撬动规则
东琅湖的堤岸，柳树依依，凉风习习，依湖而建的吊脚小楼，游人喧闹声被微凉的清风吹散，吐纳清新，鲜甜的食物在味蕾绽放，岳占吃的很慢，充满浓郁酱香的拌面也是一口一口品位。 葱花清汤润口，一双木筷在他左手中如同虎钳，并没有使用一次性手套，暗红剔透的蹄肉，在眼前散着缕缕热气，岳占眼神专注，一小口一小口啃着，笔直的背脊坐姿如同雕塑。 时间临近饭点，越来越多游人走进面馆，原先还静雅的小楼顷刻间充满闹语。 一部手机出现在岳占手里。 在服务员的怪异眼神中，他结账离开座位，而年轻的店小二则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碎骨，一脸莫名其妙，蹄骨难啃不说，脆骨上的肉丝都吃的干净，似乎还有强迫症，碗筷碎骨整整齐齐，别说还真有一股奇怪感觉。 摇摇头，服务员拿起抹布把杂物扫进垃圾桶。 公园环湖小道，湖边柳树下的石板长凳，岳占静坐，阴凉的寒风吹拂，湖面荡起片片水波，摇摆的柳枝打在他外套，在其肩头，隆起的羽绒服凹陷，一颗半透明的毛球落在上面。 伸手把毛球抱在怀里，触感柔软无骨，仿佛一颗橡胶气球一般，随着挤压而变形。 绒毛柔顺发亮，随着他的挤压，开始漏气瘪了下去，而岳占的眼神愈加淡漠，慢慢失去神采，低首背靠长椅如同睡着一样。 缕缕烟气从干瘪的毛球上荡起，细若发丝般的绒毛开始蠕动，仿佛挣脱扭曲的触手，拉长蜿蜒，毛球越来越小，触手越来越长，最后变成一条暗红色长蛇。 长蛇行动诡异非常，不同于蛇类依靠腹部蜿蜒而行，祂的腹下窜出无数如同触手般的细腿，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长着被透明隔膜包裹的晶状体，长蛇最前端抬起，看了眼坐在长椅上无声息的肉体，摆动千只触手，速度飞快的蹿过草地，化作一道淡红色影子，一头扎进冰冷的湖水中。 岳占一边比对地球仪的公式，一边控制细胞体朝目标方向游去。 细胞体充斥起源能量，冰冷的湖水中摆动如同长蛇，游动甚至比鱼儿还要快捷，被薄膜包裹的眼睛观察四周，阳光透过水面照耀，斑斑点点的水下如梦似幻。 距离万安桥不到半公里，岳占两分半就抵达，东琅湖平均水深有三米，水质一般，贴着湖底游动，光线有些许暗沉，不过细胞体的眼睛感光细胞有调试过，即使常人灰蒙蒙的视界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岳占蜿蜒而行，偶尔有鱼群游过，不过遇到最多却是淤泥中的垃圾瓶灌。 最终他停在一片光线暗沉的湖沟里，盘起身躯，暗红色身体猛地亮起白芒，光源照亮四周水底，路过的鱼群惊吓蹿逃，而长蛇则用尾部扎入淤泥之中，一阵阵细弱声响，岳占慢慢消失。 软腐的淤泥，沉积的河床，最后是质地坚硬的土层。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岳占尾部固化的角质螯牙如同钻头般旋转，被细化拉长有十米的细胞体最终抵达三百米深的岩层中，扭曲挤压，细胞体融合成球，一根绒毛缓缓散发荧光。 “窸窸窣窣！” 毛球开始啃食周围岩石，像是肚子里有次元口袋一般，一个直径近三米的完美圆形洞窟很快出现。 洞窟底部毛球停止动作，淡淡烟气从祂身上溢散，烟气像是有生命，在空气中游动，最终组合成一个繁杂的公式模型，一阵阵微弱的空气振动，啵得一声，一颗黑色圆球把洞窟塞满，而毛球则猝不及防被挤压成薄饼。 微微顿了顿。 呈薄饼状的细胞体缓缓蠕动，艰难移动至黑色圆球上方，又是阵阵烟气从祂身上溢出，莫名的气息开始充斥，仿佛勾连其他，黑色圆球内部猛地一股异常开始扩散。 细胞体伸出一根绒毛感知片刻，最后从原路开始返回。 一路上把直径几毫米的缝隙堵上，耗时很久，岳占重新出现在湖沟水底，融合扭曲，暗红色长蛇看准方向，飞速朝湖岸边游去。 ……… “喂…喂喂，你没事吧？” “这位帅哥，你好！” 卫晓晓轻轻拍打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黑衣青年，又摇了摇对方，有些踌躇，略带犹豫的将白皙手指伸到青年鼻翼下，忐忑的神情猛地一变，踉跄后退仿佛遭到惊吓。 看着对方低头的侧脸，空气瞬间变得可怖，一阵阵惊恐情绪从心里冒出。 年轻人，加班，猝死，爱情，自杀，绝症等等字眼疯狂跳进卫晓晓脑海，站在长椅五米外，双手哆哆嗦嗦从包里拿出粉色外壳手机，也许太过紧张，她解锁两三次都没能成功，一阵凉风吹过，一道异响传来。 “啊啊啊！” 卫晓晓只见那原本没有呼吸的年轻人，突然从椅子蹦起，惊恐惧怕，手上的手机啪的掉在地上，而对面那年轻人怪异非常，如同机器人般扭头转身，一步一步朝卫晓晓走来。 “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响起，卫晓晓看到的是一张帅气的脸庞，以及那仿佛练习千百次般标准的笑容，八颗牙齿微微泛光，一双剑眉下微眯着的眼眸狭长清澈。 黑衣青年弯身捡起粉色手机，把灰尘擦拭干净，随后左手伸出，微笑着说道：“这是您的手机，很幸运没有造成任何损坏。” “谢…谢谢！” 卫晓晓看着对方温暖的笑颜，害怕退散，接过手机后想了想，把右手递向对方没有收回的左手，温柔的触感，绅士的举动。 卫晓晓有些尴尬，自己一惊一乍，误信电视里的知识，没有确认脉搏心跳就认为对方死了，还好没有报警，要不然还不囧死，拍打完腰臀上的尘埃，她看向依旧一脸笑颜的青年。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贾维斯。”青年说道。 “我叫卫晓晓。” “真是好听的名字，开花之象，祯祥吉庆之数，我想你一定是位很幸运的人。”贾维斯笑脸依旧，磁性的声音伴随着脸部动作而微微凸显的卧蚕，气质顿显。 “诶，哈哈还好还好。”卫晓晓迎上对方眼神，微微慌乱，低头错开又有些尴尬。 “不必闪躲，你的眼睛很漂亮。”贾维斯微微前倾，仿佛近距离欣赏一般，随后又道：“只是此刻我的眼睛比你的更加美丽。” “诶？”卫晓晓微红的脸颊一愣。 “因为我现在眼里是你。”磁性的嗓音仿佛近在咫尺。 “咳啊…我，贾…贾先生，你没事我…我先走了。”殷红仿佛滴血，卫晓晓只觉得脸颊发烫，慌慌张张说了一句转身就跑走了。 看着少女跑出视线，贾维斯笑容缓缓消失，不过很快，面无表情的脸庞再一次被温暖的笑容所覆盖，因为少女又低着头跑了回来。 “这…这是我的号码。” 一张便签贴塞进贾维斯手中，少女不敢看对方，及腰长发在蹦蹦跳跳中飞舞，很快消失在公园小道尽头。 贾维斯控制着身体走回长凳，坐下后，直愣愣盯着平静的湖面，时间过去二十秒，一动不动的右手突然动作，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添加好友。 “哗啦哗啦！” 湖岸边水波荡起，一条红蛇从水里蹿出，随着祂的行动，蛇身开始慢慢变化，扭曲融合，充气膨胀，一颗毛绒绒的浮球飘到青年面前。 青年眼眸短暂失神，重新亮起，岳占伸手把渐渐透明化的毛球抱起，揉揉顺滑的绒毛，把它托起放飞，随着升空，毛球淡淡的身影很快全部消失。 “贾维斯，情感模拟很不错。” 岳占看着手机微信界面，新添加的好友信息，一句‘贾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微微莞尔，在那少女出现时，贾维斯就通知他了，也是他授权贾维斯控制身体并解决，不过发生‘贾先生’撩妹倒是有些意思。 “先生，席晴警官微信号码是否添加呢？”贾维斯没有情绪波澜的声音在岳占脑海响起。 “啊！这事我倒忘了。” 右手拇指操作，一串数字输入，添加等待验证。 常态下的岳占，如果没有情绪压制，他倒也觉得异性挺有吸引力的，不过就算不进入超频状态，时常同步起源，也不断刷新着他的思维，有时候上一刻还觉得这人挺漂亮，但只要勾连起源能量，脱离肉体，瞬间又仿佛看到实验体一般。 对待万物的认知很难定格在一个平稳线上。 收起手机，岳占站起身子走到湖岸边，望着平静的水面，淡淡白芒覆盖眼眸，下一刻视界变化，无数繁杂脉络遍布虚空，完全由辐射源构成的概念开始撬动物理规则。 世界如同一块严实无缝的布匹，在辐射源下被撑开，织线与织线之间开始分离，布匹变得透明而充满轻灵，不再是厚重黑布般把世界捂得严严实实，而是如同轻纱抚面，看得透，吹的起。 “也是时候给世界一个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