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面见袁木
单独的一间病房,里面只有一张病床,床上的人双手被拷在床的两侧,脚上戴着一副粗重的脚镣。 手上插着输液软管,一袋液体正缓慢地输入她的体内。 导尿管上尿迹斑斑,下面的尿袋即将满溢。 护士在武警的看守下进来将尿袋换上一个新的,然后测过体温,匆忙离开。 待病房门关闭,床上的人骤然睁开双眼,快速环视了圈病房,绝望地发现,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这间病房像是专门为他们这些犯人准备的,仅有的一扇窗户内被铁丝网圈了起来,想伸手砸玻璃都够不着。 门外不用看也知道有武警或者看守所干警把守着。 现在她的双手被拷在床上,脚镣也是穿过床尾的铁栏杆套过来的。 就算她没戴手铐,仅这副脚镣就已经将她死死地与床固定在一起。 想逃跑,无异天方夜谭 想自杀,室内连个玻璃都没有,喝水的杯子是纸杯,输液袋是塑料的。 她在心里冷笑,自杀?不,她绝不会像袁石开那个懦夫一样去选择自杀。 手术时使用在她身上的麻醉在一点点失效,刀口处的疼痛度在逐渐加大。 她喜欢这种疼痛的感觉,因为这疼可以提醒她,她现在还是一个活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提出上诉,并非奢望二审能够改判,而是为了延长自己可怜的一点寿命。 只是可惜了那八十万,还没来得及享受八十万带来的奢靡生活,就进了看守所吃糠咽菜。 不行,得想办法活下去,就算为了那八十万,也得活着。 这辈子,她从未见过那么多的钱,而且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可怎么能活下去? 就在她为自己的生命无限着恼之际,外面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紧接着,病房门打开,她赶忙闭上眼假装昏睡。 她听到有两个人走进来,进来后就将病房门关上了。 其中一个人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床边,另外一个站在那人的对面。 “睁开眼,别装了,我不是来看你装死的。” 听到这个声音,她猛地睁开眼,诧异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司华悦! “你怎么来了?”问完,她眼一眯,觉得心跳在加快。 眼前这个人可以救她一命,因为她有的是钱,确切地说,是她家里有的是钱。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什么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还有旁边那个人,顾颐,她认得他,当初她的案子在侦查阶段,他是负责人。 “想死还是想活?给个痛快话。”司华悦的声音很轻,一如眼前这人的命运,轻如鸿毛,一碾即碎。 死、活,这两个字像两把匕首狠狠地插进她的心脏,让她好一会儿感觉呼吸不畅,伤口的疼痛加剧,她直接无视。 眼珠子无意识地转了一圈,想到了袁禾,想到了刘笑语,想到了遗书。 “你是为了遗书来的吧?”她问。 司华悦和顾颐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意外,他们没想到袁木的心智竟然强大如斯。 一般刚接到一审死刑判决的犯人,神志都会有一段时间的低沉和混沌,有些甚至严重到失语、失忆,生活不能自理。 像袁木这样,求生欲强大到思维清晰,反应迅速的人还真不多见。 “那封遗书你放在哪?”司华悦问。 “袁禾难道只告诉你有一封遗书?没说我放在哪?”袁木反问。 “哪儿那么多废话,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对袁木的反感是发自内心的,如果可能,司华悦倒真希望这个人现在就被拉出去毙了。 袁木面色沉了沉,为了活着,她决定忍受所有能忍和不能忍的,“在我的背包里。” “包呢?” “在袁石开单窭屯的那个家里。”很多年以前,爸爸妈妈这两个称谓,仅限于人前。 “什么样的包?” “双肩包,咖啡色,lv的。” “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 “几件换洗衣服,一把苹果刀,一个防风打火机,一张农业银行的银行卡,我的身份证,刘笑语的手机,再有就是她留给袁禾的遗书。” “刘阿姨的遗书内容讲给我听。”司华悦偷偷地按下握在手里的录音纽扣。 “忘了。”袁木闭上眼睛。 “好,那祝你早日康复,然后去和你爸还有你弟弟团圆。”司华悦站起身。 “等等!”就在司华悦的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传来袁木有些虚弱的声音。 司华悦没有返回,也没有开门,站在原地问:“怎么?你有遗言?哼!袁禾对你的遗言不感兴趣!” “好吧,你回来,我们谈谈。”袁木妥协。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现在要么将遗书的内容告诉我,要么我自己去找那个背包。”司华悦语气生硬地道。 “好……我告诉你。”袁木的声音带着一丝受挫后的软弱,但司华悦清楚,她不会那么轻易就将遗书内容告诉她的。 “你确定要让这个人在这里一起听?这封遗书中可提到了我们两家的一些隐私,包括你爸妈,也包括司华诚。”袁木说。 袁木的话仿佛一记闷雷在司华悦的面前炸响,她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袁木,难道一直以来她始终没有查到的信息,都在那封遗书里? 看向顾颐,顾颐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不会离开,这不符合规定。 关键顾颐不放心留司华悦一个人在这里,倒不是怕袁木会怎么样,而是怕司华悦那驴脾气上来,会把袁木给提前终结在病床上。 司华悦转念一想,顾颐是一个警察,还是刑警队的头头,应该不会像街边的大妈大婶那样长舌,把今天听到的两家隐私传扬出去。 遂看向袁木说:“我信他,你讲就行,但有一点,不许撒谎,更不许在遗书原有的内容上添枝加叶。我总会找到那封遗书,到时候内容对不上,看我不弄死你!” 司华悦的恐吓袁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最怕的不是人,而是国家的法律。 “好吧,听好了,我现在就复述给你们听。”袁木说完,在脑中将那晚她见到的遗书内容回忆了遍,然后根据记忆开始背诵。 “小禾,我的乖女儿……”她强忍下心中的不忿,默默地安慰自己说,那只是一个死人留下的遗书罢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对不起小禾,妈妈不够坚强,没能等到你出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