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火焰中的疯狂
本该在地狱里面的火焰这一次从天上来，仿佛那是一场火雨，又像是有人从天空打开了异世界之门，从天而降在鞑子的军阵中燃烧起来。 仿佛就在一瞬间，刚才还平静的战场已经变成了阿鼻地狱，双方的战士都在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都感觉自己已经下了地狱，否则又怎么会亲眼见到这种场面呢？ 哀嚎、惨叫、翻滚，在火焰的中心那五千多名士兵几乎都成了火人，他们一个个浑身冒着黑烟和橘红色的火焰，在疯狂的逃窜着，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奔向了后面鞑子的本阵，不是因为那里有水可以熄灭他们身上的火焰，只是因为这些人已经分不清方向，只能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也许只有跑起来才能让他们稍微感到自己还有获救的希望。 阿里海牙开始的时候是震惊，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大声的命令着自己身边的人救人，这五千人在瞬间就被漫天的火雨吞没已经让他完全乱了方寸，可是他并没有想明白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怎么救？ 现在的元军手里并没有可以救人的装备，他们手里只有杀人的武器，虽说他们身处于汉水附近，可偏偏这一片连一条小溪也看不到，唯一算得上水源的恐怕只有那些马匹身上携带的水袋了吧，可是这些水袋又怎么可能挽救这么多被如此恐怖火焰吞没的人？ 可是既然将军已经下令，那么不管是对是错，他们都必须要遵守，这就是军令的威力，所以即便是不知道该怎么营救还是有不少人开始朝着奔向自己的火人们迎了上去。有的人已经脱下了自己披风准备抽打对方身上的火焰，可更多的士兵身上只有浸过油的皮甲，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挽救这些同伴。 而那些火人却并不管对面来的是什么人，这一刻被烈火烧没了理智的他们，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对方的人群之中，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着，跳跃着，有些人径直就扑在了士兵的身上，然后火焰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开始蔓延起来。 “坏了！”不但阿里海牙还有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将领们也都在同一时刻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因为刚才阿里海牙盛怒之下做出了全军压上疯狂进攻的命令，所以此时元军的队伍已经整体前移了大约五百步的样子，此事被这些火人一冲，整体阵型已经出现了混乱，要是再不进行阻止，那么剩下的一万多人恐怕也难逃被烧死的命运。 阿里海牙到底还是个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他终于从最初的震惊和慌乱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当即大叫起来“不能让他们冲击我们的大阵，杀光他们，弓箭手射死他们！” 射死他们和挽救他们其实并无区别，此时这么多被火烧的半死的人，和死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因为他们已经不可能被救活了，深度烧伤就算是一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也很难医治，更何况这个基本属于蛮荒的年代呢？ 自从火焰开始蔓延之后，恐惧便跟着一起蔓延起来，那些并没有被点燃的士兵们也都被吓破了胆子，要不是因为元军军法森严，他们恐怕早就一哄而散了，能站在这里便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可心里却早就抖成了一团。 再也没有人去试图救人了，做这种时候救人和送死其实是一样一样的，他们只是在恐惧中体会着自己心里的承受能力极限，而没有人知道当这条线崩断之后会出现什么样恐怖的情况。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终于将令被传达了下来，而这个也立刻变成了情绪的宣泄口。无数的弓箭手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立刻抛射，箭矢如雨，但这一次射向的却是自己人，火人们终于成片的倒下，无数人也终于可以摆脱这种恐怖的境地，死亡在这一刻变成了解脱。 不过死亡对于这些火人是解脱了，可他们的死亡带给那些活人的震撼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杀戮而有丝毫的消减，反而成为了一种更加疯狂的传染病，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疯了。 弓箭手射倒了那些朝自己奔来的火人之后并没有停止射击，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世上所有活动的都好像已经被点燃了一般，他们的弓箭开始射向了前面的士兵，而士兵们这个时候也都没有了犹豫和迷惑，就在刚被攻击的时候他们甚至想都不想便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朝着弓箭手阵就冲了上去，鞑子的自己人打了起来。 “完了！营啸了！”在古代战争中，最可怕的就是营啸，那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出现的恐怖场面，那也就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最终忽然断了造成的，而一旦这样的情况发生，不管是谁也都无能为力，因为这一刻所有的人其实都是疯子。 “走吧，将军，我们控制不住了。”阿里海牙身边的亲兵队长，对着他大叫着，他的责任就是保护阿里海牙，现在这种情况除了逃跑也真的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我不走！我不走！”阿里海牙其实也和疯了差不多，他此时的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他的脑子也早就停顿了，嘴里说的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亲兵卫队长并没有听他的，而是朝着身边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立刻有好几个还保持着清醒的怯薛扑了上来，架起了已经疯癫的阿里海牙就朝着后面奔去。大将军跑了，他的将旗自然也会跟着动起来，而将为三军之胆，当将军逃跑的时候，剩下的人哪里还有继续站在这里的想法，所以剩下的军队立刻潮水一般向后面跑去，所谓兵败如山倒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破虏，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的威力？”黄蓉的声音已经变了，颤抖的像是秋夜风雨中的树叶，她也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