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岂止于天下第一
“我还以为阁下要出手救下他们呢。”公孙兰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老太婆很难发出的笑声。 尽管公孙兰见林天恒似是平平无奇，但是她心中明白，能够一口叫破她糖炒栗子中的秘密，可见对方绝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她出手杀人也是存了试探林天恒的心思。 若是林天恒能够在其手中救下那五名镖师的性命，那公孙兰肯定转身就走，她对自己的身法还是颇为自信的。 不过林天恒只是袖手旁观，倒让公孙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林天恒此来到底有何图谋。 “江湖中死的最快的便是这些愣头青，救不救又有什么分别。”林天恒淡淡道。 想要在这个江湖中活的好，除了陆小凤等少数“天选之人”外，便最好要学上一门叫作“忍”的神功，因为谁也没法保证强出头之时不会正好遇到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大多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更何况本座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只是他们不知道珍惜罢了。”林天恒继续道，他好心提醒过镖师，但是得到的回应却令人并不愉快，他又何必再出手救人。 在不少世界都流传着一句话，宗师不可辱，更何况林天恒这位大宗师！ 听到林天恒自称本座，公孙兰面色一凝，更加确信对方不像看上去那般普通，能让她都看不出虚实，那么只可能有一个解释，对方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公孙，拔你的剑吧。”林天恒道。 听到这话，公孙兰终于动了，只见她那宛如压着千斤巨石的驼背瞬间变得笔直，哪里还像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婆婆，分明就是一个身形优美的年轻女子。 林子晴第一次看到这种操作，眼睛都看直了，一副十分惊奇的模样。 公孙兰抄起竹篮，转身就溜，步态透着优雅之意，速度却极快，幽灵般消失在浓雾之中。 避而不战本是武林中人的大忌，传出去难免惹人耻笑，然而公孙兰是个女人，所谓的虚名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安稳挣大钱才是红鞋子的基本宗旨。 更何况此时避战的是熊姥姥，与她公孙兰又有什么干系！ ‘跟在老娘身后吃土吧。’逃跑中的公孙兰转头向后瞥了一眼，心中得意道。 待其回过头来，公孙兰的身形却骤然停在了原地，因为她在前方看到了一大一小两道熟悉的身影。 “前辈何必非要跟小女子为难呢？”公孙兰叹道，她的声音清悦如黄莺，哪有半分老态。 “长成你这样的小女子，可还真不多见呢。”林天恒玩味一笑，毕竟此时公孙兰脸上的皱纹比林天恒还要多的多。 “前辈到底要如何？”公孙兰似是十分无奈道。 “本座说了，拔你的剑。”林天恒冷冷道。 “若此剑能让前辈满意，前辈能否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公孙兰讨价还价道。 “出剑罢！”林天恒瞳中幽光一闪，公孙兰好似受了巨大的刺激，探手一抓便从竹篮底部摸出两把短剑。 只见公孙兰往自己的脸上轻轻抹了一把，她的脸瞬间便已大变样，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女的美丽女人。 女人的相貌有时本就是一件对付男人的利器，更何况是公孙兰这张倾城容颜。 若是一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到公孙兰这张俏脸，恐怕就是死在她的剑下也会甘愿，只不过这招对林天恒这个老头子效果就大打折扣，近乎于无。 林天恒连半分失神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公孙兰持剑刺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公孙兰的剑法脱胎于昔年公孙氏所舞之剑器，既然与舞蹈有关，自是与其他剑法大为不同，因为这种剑法真正的威力，是需要”美”来发挥的，也只有她这么样的绝代佳人，才能将这种剑法发挥到极致。 若是公孙兰换上一身特制的七彩霓裳，则更能发挥此种剑法的威力，只是如今的条件并不允许，不过这一剑已是公孙兰此刻能够用出的最强一剑，碍于林天恒施加的巨大压力，她不得不出这一剑。 这一剑的变化实在太奇诡，招式实在太繁复，就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仿佛对手只要露出一点破绽、眼与神稍有疏忽便会立刻毙命于剑下。 灿烂的剑光如同孔雀开屏般，有着一种令人沉醉的美态，呼啸的剑气好似奏响了一曲优美的琴音，伴着剑舞，美不胜收，致命的美丽！ 林天恒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剑光，八风不动，丝毫没有抵挡的意思。 林子晴则是认真地瞧着公孙兰剑招中的变化，似乎想要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清，有老祖在身旁，她当然不必为自身的安全担忧。 看到一老一少似乎根本没把自己的剑法放在眼中，公孙兰心中大为恼火，一剑刺去的速度竟然又陡然加快了三分，威力更盛！ 然而，漫天剑光在欺至林天恒周身一丈外时却猛然崩碎，宛如遇到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黑暗天幕，清鸣的剑气同时消散。 琴音住，剑舞息。 公孙兰只觉自己的剑仿佛刺到了另一个世界，再不受她的控制，随后她整个人忽然感到了一股沛然大力移山倒海般咆哮而至，瞬息间便将她击飞出去十数丈。 落地之后，公孙兰简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意外地发现她居然并未受到任何创伤。 ‘看来我的表现让那位前辈满意了。’公孙兰心中庆幸地叹道，对于深不可测的林天恒更加敬畏，甚至林天恒已然成为她心中最畏惧的存在。 公孙兰并未趁机逃走，而是缓缓走向林天恒，她清楚在这等强者面前，耍任何的小聪明都是没有用的，不如表现的乖一点，方才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林天恒连看都不看公孙兰一眼，他低头望向林子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问道：“这一剑如何？” 看到这一幕，公孙兰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心说那么个小姑娘能看懂什么。 ‘这些高深莫测的老头子好像都是一个样子。’公孙兰忽然想到了她的幕后大老板无名岛主，这些大佬好像根本不是她这种凡人可以揣测明白的。 “麻烦。”林子晴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 林天恒听到这话，顿时笑了，林子晴说的与他所想不谋而合，剑招中的变化并非越多越好，太过繁杂有时候反而失了真意。 公孙兰同样在笑，只不过林天恒的笑满含赞赏之意，而她则是嗤之以鼻，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居然敢评判她的剑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下一秒，公孙兰便笑不出来了，她甚至忽然很想哭。 只见林子晴抽出了她心爱的木剑，猛然向前刺出一剑，这一剑很像公孙兰刚刚的那一剑，但是细微之处又有不同。 林子晴删减了一些公孙兰剑法中繁复的变化，使得这一剑更加精妙，更具威力！ 自己苦苦修炼十数年的剑法，一朝被一个小姑娘轻轻松松改良，任谁见了恐怕都要心智崩溃、怀疑人生，公孙兰此时的心酸委实无法为外人道。 公孙兰再不敢小看林子晴，甚至不敢小看她手中那把好似玩具一般的木剑，它好像忽的就变成了一把随时可以夺人性命的利刃。 林子晴收剑入鞘，小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这剑鞘乃是林天恒亲手为她打造的，她也很喜欢。 林天恒赞许地轻轻拍了一下林子晴柔弱的小肩膀，这丫头总能一次次刷新他对于天才的认知，她到底还能妖孽到何等地步，林天恒表示十分期待。 猛然间，林天恒竟觉得自己在剑道上已经教不了林子晴什么了，反倒不如带她见识各大剑术名家，取其精华融为一炉，助她自己踏出一条真正属于她的路，绝世天才要走的路向来是难以复制的，难假他人之手。 而后，林天恒便将公孙兰唤了过来，仔细询问了一下如今江湖中的形式，以及除了那几位耳熟能详的剑客外，还有什么其他隐在暗中的用剑高手，毕竟这个江湖中能忍的高手不在少数，甚至堪称“忍者高手”。 昔年快活王柴玉关与云梦仙子纵横武林之时，江湖中没有半点天机老人和上官金虹的消息，后来大侠沈浪崛起之时，他们依然潜龙在渊，直至沈浪出海以后，这两位才敢冒出头来，登上了兵器谱前两位，谁能保证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忍术大师”呢。 公孙兰可能不知道，但她身后之人定然知晓，所以吩咐了公孙兰几件事后，林天恒便牵着林子晴飘然而去，徒留公孙兰在原地注视着他们背影消失的方向。 “江湖中竟然出了这般惊世天才，不出十年，什么叶孤城、西门吹雪想必都要成为昨日黄花了。等那个小女孩真正进入江湖，谁又敢称天下第一！”公孙兰低声喃喃道，就算在她心中如恶魔般恐怖的九公子，或是神明般强大的岛主恐怕也及不上以后的林子晴，远远不及。 然而，又岂止于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