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浮屠关
第九层洞天之内，无尽混元之气中，戚笼与百灵子盘膝对坐，戚笼背生一根天柱，而百灵子头顶一轮青日。 青日的体积比天柱要大上十倍，表面燃烧着滚滚青焰，缓缓转动，仿佛有巨灵神在其中拨动。 天柱虽然远远比不上青日显赫，但在青日的造化运转下，却在缓缓生长，每长一寸，混元之气便会被挤压成厚密的云层，积累在天柱两端，化作混沌密云，云层中不时有雷层轰鸣，闪烁着难以预测的威力。 不知过了多久，百灵子停止了施法，开口道：“你的修为已经到达你道行所能达到的极限，再往上强行修练，只会走火入魔。” 戚笼睁开双眼，缓缓点头，他也知道，除非自己突破三劫真神，不然修为难以寸进，这是天地限制。 而一旦进入三劫真神，便有机会炼成道果，这同样是天地恩赐。 “我过段时间，或许要去界外域一趟，”戚笼道。 能够使真神突破、造化运转的地界，一个是小千世界、另一个是界外域，而小千世界经过这么多年的采集，早已不剩多少，加上大千世界的融合，更是几乎没有。 而界外域做为大千世界的边缘，虽然风险大，能撞上各种域外魔头，但却是突破的唯一机缘。 百灵子却是摇了摇头，道：“并非老夫小瞧你，但是现在的界外域危险之极，便是老夫，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插足。” “为什么？” “很简单，现在的情况是，下面的想上去，上面的想下来，外面的想进来，里面的又想出去，你现在去界外域，怕是正好能撞到后两者。” “外面的想进来，里面的想出去？” “业位再低的神仙在上界也能长生不死，便是如来、教主业位的上等仙家也不能随意指使，除了天帝，而现在天帝复苏，摆明了要搞大事，有些神仙自然想要避避风头，等这场劫数过了后再说，”百灵子顿了顿，“除此之外，外界有些怪物也想进来，在天帝降临之前搞事，这时候去界外域，容易撞到枪口上。” 戚笼皱眉，他并非自大之辈，不认为自己在真正的仙佛面前能够安全，只道：“这样一来，劫数又如何度过？” “为什么要急着渡劫？以老夫看，你现在的修为刚刚好，再多一点就过了。” 百灵子有些不解，他跟对方说过，一旦突破第三劫真神，修行速度渐渐增涨，越来越快，到了后期，更会以十倍、百倍增涨；但这并不是好事，因为修行速度越快，劫数也好，心魔也好，增涨同样会更快，每一次普通的修行都会变的十分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老一辈的高人动不动便是闭关，便是要把大部分精力用在维持自己的心境上。 而且三劫、四劫真神是凝结道果的最好阶段，稍一错过，便就错过了，日后修为再高，与得道成仙都没有机缘。 换做是他，便就保持这个境界，一直苟在道场中，待到四百年那一场劫数过去，那时无论谁胜谁负，三界必然太平，到了那时，才是飞升得道的好时机。 百灵子自然不知道戚笼前世的因果，更不知道戚笼拥有‘胎仙’的证法。 但事实上，就算没有这两者，戚笼也不会选择龟缩道场，一直到大劫过去。 固然这种勇猛精进必定命途多舛，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谁好谁坏，真是难说。 所以戚笼也没有解释，只是反问道：“那可有其它办法？” 百灵子沉吟了片刻，以他的眼界，自然知道更多东西，道：“劫数无非先天与后天两种，先天是天数，后天是人为，二者无分高低，比如第二场正魔斗剑，便是一场后天引发的，震荡整个大千世界的大劫，而与之类似的劫数，眼下不就有一场么。” 戚笼一愣，道：“你是说，是剑仙镇压魔国这一场？” 百灵子叹了口气，手掌一翻，显出一张帖子，“也不瞒你，前几天，晚秋夫人便写信过来，要我参加这诛魔大业，我本来是打算派师弟去，但你也知道，炼魔子跟剑仙关系太近，我怕他陷的太深，乃至将我东华山一脉都扯入劫数中。” “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硬着头皮答应？”戚笼一针见血。 百灵子干笑一声:“副教主果然慧眼如炬，实不相瞒，那晚秋夫人愿意借大峨派至宝五神峰助我开辟道场，那五神峰是圆老祖用上古五座仙山炼成，能镇地火风水，有其相助，这开辟道场一事便更有把握了。” “帮你走一趟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那东华经得借我一看，”戚笼道。 “副教主要修行我教法门？”百灵子疑惑，倒不是他不舍得，而是到了对方这个层次，再改修它法已是迟了。 “既然当了这个副教主，自然要懂一些东华山的道法演化，”戚笼面色自然，“百灵子道友不会不舍得吧？” “哪能呢，”百灵子乐呵呵道：“崽卖爷田心不疼，我开辟道场后，管它洪水滔天。” 而等戚笼回到自己洞府后，立刻便开启阵法，进入静室。 百灵子所给的《东华经》并非寻常纸卷，反而像是老树皮捆成一圈。 戚笼并没有一开始就打开它，沉吟片刻，下丹田光芒一亮，却是祭出了金木鼎。 经过这几日的道行提升，戚笼已然彻底将这玄天三宝之一炼化；而金木鼎的唯一功用，便是将金木两种属性相互转化。 随着戚笼使用先天木光，渐渐的，光芒一分为二，一缕淡淡的金光孕育而出，锋锐无比，好似天地间所有至坚硬之物所化。 戚笼轻轻一点，金光一闪，眼前石桌一分为二，切口圆满。 而再加上先天火光与先天水光，也就是说，除了先天土光之外，这先天五行，他已经凑了五分之四。 而这《东华经》正好是土木双修的真经；混元之气正是将两种先天之气演化合一的一种奇妙手段。 戚笼将手一点，树皮缓缓打开，露出一篇篇复杂的仙文。 …… 十日过后，光芒一闪，一行人出现在了原魔国的四大关之一，浮屠关的所在。 放眼望去，关外一道魔影都无，而关内魔气森森，却被浮屠关上淡淡的佛光所挡住。 “佛光，是尼姑的手段么。” 戚笼自言自语，他到大千世界也曾打听过佛门的影踪，结果听到最多的不是十大古佛，而是四大神尼，玉神尼、潘神尼、广弘师太、念师太。 传说中，这四位每一个都有匹敌魔尊的战力，也正是因为第二次正魔斗剑中，四大神尼站在正道一方，正道才能大获全胜。 经此一役后，四大神尼中，念师太寂灭、广弘师太转世、玉神尼飞升、潘神尼则在天外天闭世，静待天数。 那夜天雪正是潘神尼的记名弟子，而荀灵云则是正式弟子。 “去叫门，”戚笼头也不回道。 “好嘞，”齐大姑像是炮弹一样向浮屠关砸去。 为了弄到大峨山至宝，百灵子也算是给足了面子，除了镇守山门的大弟子宫昌，闭关突破的三弟子向云道人，其它几位，包括才恢复一部分道行的戴小强都被派了出去。 而根据百灵子的指使，这一战能划水便划水，不能划水的，便找一个弱一点的魔头斗一斗。 反正以戚笼的道行，只要不撞上魔国之主，基本上自保无忧。 很快，除了七大姑外，一道遁光迎了过来，化作一位白发老人，疑惑的看向戚笼：“在下崆峒派古鹏，不知阁下是？” “这是我们副教主，这一次来主持屠魔大业的。” “见过古长老。” “哦，道友请。” 古鹏虽然不认识戚笼，但他能感应出，对方的气息十分强大，单是肉眼所见，便感觉一尊洪荒猛兽就在眼前。 戚笼点头，跟着对方落入浮屠关中，脑中回忆起关于崆峒派的记忆。 崆峒派不是剑仙，但属于正道，确切的说是正统道门，相传崆峒派传承于广成子，是世间第一古老门派，一部《九天玄经》号称万经之宗，并以禁法神通为长。 按照百灵子的说法，上古仙人比较抱团，在上界是一股颇强力的势力，只不过他家老头子为人孤僻，并不与这群老家伙交好，当然也不是仇敌就是了。 “四关钳住了魔国的四方龙脉，加上剑仙在魔国内部攻势越来越强，对方为了破局，必然强攻猛打，所以我们这边的压力也很大，”古鹏一边领路，一边介绍情况：“我们这边对应的是天荒老魔，这老魔是兄弟二人，只不过共用一个名号，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兄还是弟。” “不过这老魔乃是上一代魔门长老，一身魔功深不可测不说，而且能动用一切魔门的手段，我们这些天折损了好些道友，还有更多的道友被至尊魔气污染，被送往后方，也不知有没有救。” “只守不攻，在兵法中是下乘手段。”戚笼突然道。 “哈哈，大峨派剑仙便是攻，而且已经杀入魔国内部了，一守一攻，正对应着阴阳之道。” “也是，”戚笼点了点头，算是认同，“那就劳烦道友给我们分派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