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参见都督大人
“孟凉!” 高石远长刀一指: “宗大人是皇上钦命的办案大臣,我看你敢!” “哼!” 台上,赫连英也长枪一指高石远: “我秦州军府镇守陇右一州,孟统军身为上邽军府统军,是堂堂正六品的骠骑将军。 除了长安内府十六卫、秦州都督、陇右军府大都督的鱼符传命,谁都号令不得。 他区区的从六品侍御史,一个小案的按察使,也敢在统军的面前耍威风?!” 高石远一动,长刀破空。 赫连英一跃,枪头疾刺。 刀枪相撞,金石巨响! 两个身影一撞又分开,高石远和赫连英各自站在自己的队伍前,刀枪相对,怒目而视。 两人的身后,十几把弯刀和上千把长矛相互对峙着,剑拔弩张。 四周,那些衙役和百姓人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安师傅。” 台下,宗长岳淡淡一句。 人群中,一个老仆走了出来。 他的背驼得几乎跟地面相平,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有些病态地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个文卷。 文卷不大、有锦绣纹边,背后印着个金黄色的图案。 一见到那文卷,独孤泰和孟凉目光一凝,腰身顿时半躬了下来。 刷…… 高石远、赫连英、张陌尘、沈小玉…… 还有那些商贩汉子、府兵队伍和上邽县衙的一干人等,全都低头,做恭敬之礼。 百姓们看不大懂,可看这阵势,也不由得跟着弯腰鞠躬。 整个空地上,只有几人没有行礼。 凌若和袁沐风淡淡站着,如遗世独立,姜无惧和怜香望着众人,有些没明白。 台上,洛羽儿拿起大刀,把洛元堂的枷锁一一砍断,其他的好像都和她无关。 身旁,赵寒挺然而立。 他始终关注着,场内每个重要的人,他们的每句话和每一次动静。 驼背老仆把文卷展开,咳嗽了声,老嗓缓缓念了起来: “门下: 闻秦州上邽一地,有恶鬼作祟、为害民间,数月不去。 志怪之事乃世人臆造,不可妄信。 然伤人害命之凶,逆悖天理、世法难容。 今命台院侍御史宗长岳为秦州按察使,专责督察上邽一案,并授秦州行军副都督,案内节制上邽一府之兵,以为行事之便。 敕。” 文卷的最末尾,还有两字草书,好像是个批签。 那两个字写得龙蛇飞舞、随性之极,笔划之中,隐隐透出一股睥睨世间的皇者之气: “依奏。” 依奏。 整个大唐里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在这种的文书上,做这样的批注。 当今皇上。 这是一道圣旨。 “安师傅,”宗长岳道,“呈与孟统军看看。” 老仆面无表情,把文卷举过头顶,缓缓往台上走去。 “不用了。” 孟凉的脸上,那种痞子的笑消失了,朝着宗长岳双手一拱: “秦州上邽军府统军、骠骑将军孟凉,率上邽府兵千人团,参见都督大人!” “参见都督大人!” 赫连英连同台下所有的府兵,一起俯身鞠躬,声震如雷。 看着那一排排整齐肃静的士兵,宗长岳淡淡一笑: “令行禁止,军纪严明。 孟统军,您果然不愧是当年曼都山下大破吐谷浑,斩名王于马下、得五百首级的那位大将军。”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孟凉还行着礼,“宗大人就别挤兑我了。 大人是孟某的上官,有什么号令,您吩咐。” “不敢。” 宗长岳道,“宗某初来乍到,不过身负圣谕、奉命行事而已。孟统军镇守秦州多年,往后一众事宜,还请统军多加关顾。” “大人客气。”孟凉道。 宗长岳望了眼,台上的洛元堂: “宗某来前,奉朝廷之命,曾对近月来贵县发生之事,略有打听。 上邽人头一案案情复杂,疑点重重,凶手‘恶鬼’连害十余人,可至今仍未现身。 台上此洛氏之人,他身为前任上邽县尉,又曾亲历恶鬼之事。 在案情未明之前,宗某窃以为,先不宜将其定罪斩首。 万一日后,恶鬼再度现身,此人身负的破案线索却已断绝,那便相当于我等自断其臂,放凶手于逍遥法外。 莫不如,先将其暂时关押大狱、详加审问,以其所知之消息为线,谋求案情之破局。 待案情大白之后,若此人真有罪,再行上报天听、就地正法,也未为迟也。 宗某愚见,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独孤泰和孟凉不语。 刘通眼珠一转,躬身作揖道: “宗大人之见,实乃洞明乾坤、鞭辟入里,小的实在受教匪浅。 只是,小的也不敢欺瞒大人您。 此人洛元堂,他虽然罪大恶极,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眼下已是个痴呆之人,若想从他身上套取消息,恐怕……” “胡说。” 枷锁都脱落了,洛羽儿扶着洛元堂,小心站了起来: “我爹爹他没有痴呆。 赵寒他已经查清楚了,爹爹是中了你们里面某个坏人的妖术,被夺了魂魄,才变成这样子的。 我们已经找到法子,可以帮他招魂了。 只要爹爹他醒了,他所知道的全部真相,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他的清白,也马上可以得到昭彰。 这正是你们最害怕的,所以你们才要加害我爹爹,对不对?!” “小娘子,”刘通道,“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独孤大人捉拿人犯洛元堂,乃是奉公执法,证据确……” “刘通。”独孤泰道。 “是独孤大人……”刘通不敢说了。 “孟统军,”独孤泰道,“宗大人方才所言,您以为如何?” 孟凉一笑:“宗大人是孟某的上官,他的号令,孟某当然是领命咯。” 独孤泰“哼”了一声,对宗长岳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脸上却无表情: “宗大人,您是钦命按察使。如孟统军所言,您说要放了此人犯,下官自当奉命。 只是下官愿放,不知这上邽的百姓,却愿不愿放?” 他看向了台下场外,那数百上千个汹涌的百姓人头。 “对啊……” 百姓人群里,一片议论: “是,这洛元堂是不是凶手,还得另说。 可这‘恶鬼’害人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个嫌犯。你来了个官,说放就放,那咱们的性命危险,谁来管啊?” “对,不能放,不能放!!” 愤怒的声浪,如洪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