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零章:万里城墙
黑焰女子犹如一尊修罗杀神，缓缓朝着火灵子走来，之前的战斗很惨烈，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悲壮，尽管这位昔日火域的第一天才有了突破，在离开火域之后的修行之路上，迈出了极为关键的几步，但是火灵子却从未忘记，以为修行之人最重要的便是本心。 他大口咳血，面对犹如鬼影一般的黑色火焰，这位道者不断后退。 “我的本心已留在了火域，若是不能走过那昔日曾经魂牵梦绕的修行之路，纵然有了无数次突破，却始终难以将那些力量彻底与我融为一体。” 火灵子喃喃低语，眼眸深处恍然闪过一丝缅怀。 “火域那绵延漫天的大火，曾经被我焚烧殆尽的修行之路，还有那数不胜数的禁地传说，我多想在回到那祝融陨落之地，在那位先烈的坟冢之前默默祭拜，那是火域昔日的传奇，不属于这个年代，却超越了之后的一切。” 火灵子缓缓抬头，他身躯破碎，肌肤之上浮现焦黑之色，这是被漆黑火焰焚烧之后的伤痕，深入骨髓血脉，甚至已经没入了灵魂之内。 一股无形的恐惧在火灵子内心蔓延，他缓缓抬头，凝望那黑焰女子的阴森面庞，却露出一丝笑意。 “若为古人，当超越以后，若为今人，当不让远古先烈，昔日我不曾走到那一步，若是能让我重新走一遍那火域之内的修行之路，我应可比肩任何一位火域古代天才。” “我知晓，重阳前辈天资卓绝，当真令人羡慕嫉妒，但是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黑焰女子语气凝重，她从火灵子身上看出了太多惊艳之处，这是一位超越了常理认知之人，即使在离开昔日的火域之后，竟依旧有如此大的进步与突破，这是堪比神灵一般的天赋，她自愧不如。 “如果先前还有将你带回火域的打算，那么现在真的不可能了，无论是重阳前辈展现出来的意志力，亦或是重阳大人展现出来的斗志，都令人心神震撼。” 黑焰女子缓缓前行，将一只手掌按在了火灵子头颅之上，一圈黑色的火焰在燃烧从她掌心疯狂涌动，渐渐淹没了火灵子整个人的身体，这是火域之内最为阴寒狠毒的火焰，灼烧灵魂，令人痛苦不堪。 她眼睁睁看着这位昔日的天才被烧成灰烬，直到最后一刻，这位女子才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不知何时，她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那湿润的肌肤与黑袍似乎显得极为不契合，这位黑焰女子在沉思，竟发出一声叹息。 “谁也不知道当年的重阳为何会孤身一人叛出修行之路，更无人知晓昔日火域的惨剧，原本打算将你束缚住，回到火域之后解开一切谜团，但是你的进步实在太大了……让人有点害怕。” 黑焰女子微微摇头，她欲离去，脚踝却微微一顿，这一刻，这位女子犹如遭受了雷劈一般，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她缓缓低头，却看见从那焦黑一片的尸体之中，伸出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 犹如婴儿降生之初的洁白无暇，散发着一股初生的气息，这位女子怔神之际，这雪白手掌的主人已借助这轻微拉力，缓缓从焦黑泥土之中起身，赤红皮甲闪烁着鲜血般的色泽，一股温热气息扩散开来，让面前这死而复生之人更为神妙。 “不应该的，你为什么没死。” 黑焰女子低语，她似乎失去了该有的反应力，不断退后，却是撞在一颗古树之上，这似乎让她有所清醒。 “原来手这样，火域之内的那一处禁地给了你太多，看来是我疏忽了，所谓的火域本就是修行之路的一种，就算不在火域之内，但你还在修行。” 火灵子洗尽铅华一般，浑然无半点被灼烧的痕迹，他浑身有复苏的气息溢出，丝丝白雾一般的气息在流转，这是另外一种生机，正在不断磨灭之前他身上该有的气息。 “世界的本质应是一团火，在火中破灭，而后在火中新生，只要内心的火焰不被浇灭，那么一切都会不断轮回。” 火灵子低语，这晦涩之声似乎蕴含着太多玄妙，让他不断重复，细细体味，在这一阵阵念诵之声中，他的身躯正在不断愈合，一些原本的伤痕也彻底消失，这位火域昔日天才重新抬头，凝望面前这位黑焰女子，道：“这是我在祝融禁地寻到的第二件异宝，凝聚一颗本源心火，能够灼烧一切，甚至包括了死亡。” “原来是这样，你就是运用此术，不断突破的么……每一次死后都会迎来一次新生，看来重阳前辈的火灵子之名也只是其中一场生死交替的演化罢了。” 黑焰女子惨笑，她似乎看出了更多的东西，眼中已有绝望与不甘之色在蔓延。 火灵子似有所触动，这也是黑焰女子唯一一次真正让他深思的话语。 “不错，已经过了很多次，我甚至忘记了第一次我生死交替之后的化名，这天地之内原本唯有重阳一人罢了，但是这些年过去，我的身上或许已经多了太多印记，也遇见了太多的朋友和敌人。” 火灵子凝望那漆黑夜空，白影闪烁，一道身影在这白影之中纠缠，鲜血洒落，让大地一片鲜红，那是黎洛的身姿，他在全力阻拦这些诡异的白影朝着暮洛的方向冲去，以至于九转金身已破碎，浑身血肉布满了伤痕。 火灵子微微摇头，竟在冷笑。 “以卵击石之举，本就可笑至极，但是不知为何，经历了这一次次蜕变，我倒是从这份愚蠢之中看出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真挚，虽然弱小，这却是在整个火域都不曾见到的感情。” 火灵子微微摇头，只是这一个轻微举动，已是让黑焰女子身后大树熊熊燃烧，这股火焰更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一样，仿佛无数只诡异的手掌，将黑焰女子的身躯四肢牢牢阿抓住，任由他如何挣扎，却也无法逃脱这诡异的束缚。 一阵焦香气味在山林之内蔓延，火灵子露出微妙笑容，这似乎才是他真正的面孔，只是在经历了几次挣扎之后，那扭曲之色才消于虚无。 黑焰女子瞳孔深处泛起一丝震惊，她看出了太多，作为对这火域第一天才知根知底之人，她更是明白火灵子身上背负了多大的仇恨与执念，但不知为何……方才的某一瞬间，她竟看见了这家伙仇恨与执念的消失。 “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如此刻骨铭心的痛苦与仇恨都能放弃么？这可真不像你。” “的确不是很像我，若是昔日之我，必定将你狠狠折磨，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皆有不同火候灼烧，每一寸精致的面庞都以烈火为刀，刻下昔日火域带给我的伤痕，那样的我才是真正的火域第一天才，不让古人，不让今人，不让未来之人的重阳子。” 火灵子微微一笑，见到黑焰女子被吓得脸色苍白，却顿时微微摇头。 “放心吧，那已经是过去了。” 一柄利剑从后背出鞘，炽热火浪灼烧一切，此剑直挺挺的冲入黑焰女子腹腔之内，这是必杀的一剑，一切行云流水，竟毫无半分折磨之意，可越是如此，那黑焰女子面庞之上却越是布满绝望之色。 火灵子轻轻伸出手指，示意她沉默。 “我已知晓你的疑惑，若是不曾离开火域，不曾在修行之路上走出这么一条见证一切的生死道路，我也不会抛弃过往的执念。” “究竟是谁……那个云中剑宗的家伙么，他究竟有何种力量，让你走出了这最后一步！” 黑焰女子极不甘心，她断断续续的呢喃，眼神凝望夜空天穹，昔日的重阳归来了，那个不带一丝仇恨与怨念，不曾被任何力量束缚的第一天才归来了，她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回火域，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股温热气息流淌入她的身躯，这竟是一股生机，火灵子收回手掌笑道：“送佛送到西好了，我给你给他们传音的机会，比起这些年你们对我的搜寻，我也更想知晓如今火域的年轻人们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火灵子微微一笑，黑焰女子愣神良久，时间似乎凝固。 一阵轻微穿透之声传来，一威猛之中，火焰熄灭，那插在她胸口之上的赤红古剑已收入火灵子剑鞘之内，这位道者缓缓稽首为这昔日的宿敌之一送行。 “重阳子已远去，火灵子也已生死交替，如今的我是新的一人，投身这个苍茫世界之内，重新认识一批朋友与敌人，等到时间成熟，再杀回那苍茫火域。” 火灵子喃喃低语，转身欲踏入黑暗之中，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无数次，已有了太熟练的步伐，但不知为何，这一次那抬起的脚步却迟迟难以落下。 这位道者默默回望阴墟大地的战场，沉寂良久，第一次选择了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