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虑(一更)
楚希芸初到南阳城,初入南阳王府,初来安华锦的院子,处处都新奇。 安华锦的院子里满园的梅花,让她喜欢极了,她在院子里赏了小半个时辰的花,才在两名宫女和嬷嬷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进了屋子里。 孙伯笑着说,“只要打开窗子,这屋子里也能看到院子里的梅花的。” “从窗子向外看,只能看到三两株,出去外面看,可以看到一大片呢,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梅花,表姐的院子真让人喜欢啊。”楚希芸问,“这梅花是什么品种?” “是天山上的红梅。”孙伯道,“小郡主很孝顺,小时候为了世子妃的寒症,跑去深山里采雪莲,发现了一大片梅花,回来后说那一片寒梅在深山里无人观赏,于是,就央求着大公子和二公子去给她移了几株回来,栽在了她的院子里。本来没几株,这么多年过去了,渐渐地就养成了这么一院子。” “从多远的山上移回来的啊?” “百里地外,几千丈的高山山崖上。” 楚希芸倒吸了一口气,“也太远了!” “是啊。”孙伯笑,“大公子和二公子疼小郡主,亲自带着人去的,去了之后发现那里曾经雪崩过,才得知小郡主采雪莲花时差点儿被雪崩给埋在山上,她回来后竟然只言片语没提,大公子给气坏了,回家后,用军棍揍了小郡主十多下。小郡主那时还小,在床上可怜兮兮地躺了半个月才下地。” 楚希芸想到那封信上的内容,她的大舅和两位表兄因阴谋而战死沙场,欢快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顿时没精打采地说,“外祖父提过,表姐的胆子也太大了。” “是啊,小郡主的胆子大的很,那时那么小不丁点儿,就四处跑,不怕豺狼虎豹的。”孙伯见楚希芸没了精神,以为她累了,打住话,“三公主歇着吧!小郡主晚上就会回来。” 楚希芸点点头。 她也的确是累了,孙伯离开后,她沐浴喝了一碗姜汤,躺在暖融融的床上,盖着被子,睡不着,随便拿了一卷书看,等着安华锦回来。 天快黑了时,安华锦回到了南阳王府,先去了老王爷的住处。 老南阳王正等着她回来,见到她,先是皱眉,“臭丫头,我才离开多久?你是没好好吃饭?咱们南阳王府没粮食了?你怎么瘦了一圈?” 安华锦解了披风,扔在衣架上,挽了袖子,径自从火炉上拿起一壶温着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暖了暖胃,才开口,“清缴南齐和南梁的暗桩,可不是累受了?爷爷您只看见我瘦了,就没发现安平和崔世兄都瘦了?” 老南阳王:“……” 他还真没注意。 这样说显得他只关心这个小丫头了。 老南阳王哼了一声,“你少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与怀安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安华锦围炉而坐,捧着酒盏,小口小口喝着。 “少给我装蒜。”老南阳王瞪眼。 “他与您说什么了?”安华锦挑眉。 “他没与我说什么,但是我有眼睛,看的出来。”老南阳王看着他,“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养了一个多月,也不见你着急,更不见你担心,连书信几乎都没有了。你是怎么回事儿?始乱终弃?” 安华锦:“……” 她无语地看着老南阳王,“爷爷,始乱终弃这个词太难听了。” 她何时始乱终弃了? 老南阳王不放过他,“说吧!那你是怎么回事儿?” 安华锦一边喝着酒一边说,“就是我得好好想想我们俩的关系,还能不能继续。” 老南阳王顿时不干了,“臭丫头,你胡乱想什么?怀安哪里不好了?我不准你乱想。” “您倒是喜欢他。” “你问问,怀安那样的,天下谁不喜欢?”老南阳王绷着脸看着她,“人家孩子对你掏心掏肺,你这臭丫头可别给我整对他不好的。宫宴之日,若不是怀安,你能顺利脱身回南阳?” 安华锦闭了嘴。 “还有,我离京前,与老顾商量,你们俩的婚事儿不该再拖着了,你离不开南阳,那就不离开,他没法离开顾家,那也不离开,你们大婚后,你半年在南阳,半年在京城,有远之和崔灼在,你离开半年几个月没什么,南阳乱不了。而怀安,他的才华就该在朝堂上施展,你就多辛苦些,反正你从小就闲不住,顶多多跑几趟的事儿。选这么个折中的法子,也不是不行。” 安华锦:“……” 她无言了一会儿,才不知道该什么地道,“爷爷,您可真是我的亲爷爷。” 老南阳王吹胡子,“我不是你的亲爷爷,还有谁是你的亲爷爷?臭丫头!我等着抱曾外孙呢。” “不是有宁儿吗?您快知足吧!”安华锦放下酒盏,站起身,“我觉得我们如今不适合谈论婚姻大事,爷爷您也累了,歇着吧,我去看看表妹。” 安华锦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老南阳王喊了两声,没喊住她,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 他是真心地觉得,这么个臭丫头,把人家当了解药,如今就是不大婚,看样子还准备考虑着分开,那怎么行?他们安家就没有始乱终弃的人。 这个小混蛋!真是愁死个人! 明日再教训她。 安华锦出了老南阳王的院子,冷风一吹,她才发现将披风忘在了老南阳王的屋子里,她也懒得回去再取了,主要是怕被他抓住,便顶着寒风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里。 “哎呦,小郡主,您的披风怎么没披着?仔细冻着。”安伯随老南阳王入京一趟,刚回来,也是想家的很,歇不住,正在府里四处溜达,感慨还是自家府中比七皇子府好,这便瞧见了安华锦。 安华锦搓搓手,“将披风忘在我爷爷的屋子里了,懒得回去娶。” “那您快走吧!赶紧跑回去,可别冻着,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京城自入冬后都下了好多场雪了。”安伯连连摆手。 安华锦点头,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其实一直住在她娘生前住的院子里,直到得到消息说楚希芸跟着来,她才从她娘的院子里搬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进了院子,有两名宫女一名嬷嬷迎了出来,“小郡主安!” 安华锦对二人点点头,脚步不停,问,“表妹呢?” “公主在屋子里歇着呢。” “睡下了?” “没有,在等着您会来呢。” 安华锦颔首,来到屋门口,直接拐了道,去了楚希芸所住的隔壁的屋子。 楚希芸听到动静,扔了书卷,从床上爬了起来,跳下床,赤着脚往门口走,边走边喊,“表姐!” 安华锦掀开帘子进了屋,迎面瞧见她穿着单衣光着脚,立即说,“不是病了吗?下地做什么?还赤着脚,像什么话?赶紧回去床上。” 楚希芸:“……” 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像哥哥惯常说的训斥她的话? 她乖乖地转身走了回去,立马上了床,然后盖上被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安华锦,似乎在琢磨她有没有被他哥哥千里之外附体。 安华锦看着她的神色,就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不由好笑,来到床前,坐在床沿上,对她问,“你怎么跟着爷爷来了南阳?这么冷的天,路上折腾不说,不知道南阳有多冷吗?你受得住吗?” “我还想着嫁来南阳呢,自然早早就来了,提前适应适应啊。”楚希芸说的很有理有据。 好吧,是该提前适应一下。 安华锦没话了,对她问,“大夫怎么说?” “就是染了风寒。” 安华锦嫌弃,“那怎么拖了这么久都不好?你的身子骨也太弱不禁风了。” 楚希芸反驳,“才不是……” 她想说什么,又顿住,看着安华锦,“表姐,几个月不见,你瘦了好多哎。” “嗯,瘦了窈窕。” “你已经够窈窕了,再瘦下去,就瘦成竹子了。”楚希芸吐吐舌,想起出京时远远瞧见的顾轻衍,“离京时,顾大人在十里送君亭送外祖父,我远远瞧着,他似乎也瘦了很多,听说他病了一个多月,在床上养病,朝都上不了,屋也出不了,不知是什么病,刚刚好。表姐你知道吧?你们总是通信的。” “嗯。” 她自然是知道的,他与王岸知动了手,差点儿要了王岸知的命,当然自己也没得了好,同样受了重伤。 不过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势,也的确是够久够拖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