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花鸟鱼虫市场（一）
蔡老的一生共有六个子女，苏禾的馆主师傅叫蔡松仁，是蔡老在二十岁时生的第一个儿子。 现在蔡老都九十八岁了，可想而知，苏禾这位师傅年纪也是不小了。 这样一个老头的年纪还兴冲冲的带着徒弟们出去踢馆，从这个侧面也可以看到，挑事情一般和年纪无关，性子使然而已。 自从拜入了蔡门，苏禾就没少跟这位喜欢到处挑事，带着师兄师姐们去踢馆的师傅出去过。 现在一听，那位居然连招呼都没打，就带着人走了，苏禾顿时就急了。 “师傅他老人家怎么这样？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好歹我也是武馆的一员，可能帮不了场上的，那好歹也能在场下呐威助喊不是？” 埋怨的语气让蔡老感觉到好笑。 他拍了拍苏禾的肩膀，安慰道，“小苏禾也别沮丧，你看师公年纪都这样大了，若是你都跟着他们走了，万一我有个好歹，找谁去啊？” “可......”苏禾看着龙精虎猛的师公说不出话来。 蔡老截断话道，“可什么可？别说是没通知你，你看看电饭锅那小子和小芳，他们两人不也是没通知？” 蔡老是很明白苏禾的心理的，年轻人嘛，热血，喜爱打架看戏是很正常的。 但怎么说呢，他理解这个徒孙，但是站在武馆的长远计划来看，他更理解儿子的无奈。 每年南北各地都举行不少的武试比赛，他儿子遗传了蔡家良好的基因，身为武馆馆主，好战才是正常的事情。 但偏偏，儿子的眼睛没有自己好使，被屎给糊住了，收了三个喜欢捣乱的孽徒。 往年蔡家武馆出去比武，哪次没有叫上苏禾这三个小娃？ 但偏偏，就是叫上了三人才糟糕！ 在比武场上，蔡家武馆赢了倒没什么好说的，但若是输了，苏禾这三个小娃特别喜欢下黑手，人在比武场上光明正大的赢了，下场以后，倒被这三个小的在巷子套了麻袋暗暗揍了一顿出气。 那时候苏禾几个年纪也小，谁也没把这事情当回事，但久而久之，年年各地的比试武会，只要有三人跟着，几乎就没有一次不会出现有人被下黑手的情况，这就不得不引人注意了。 夜路走多了还能见到鬼，何况三人有时候下手的人还不是一次两次在他们手下挨过拳头的。 几个小子聪明是聪明了，也没落下什么把柄，但有眼睛的都知道，每次只要这几个小子出现，那定然是要有人遭殃的，而没有这几个小子在场的时候，比武下来都是风平浪静的。 也因此，这些年因为苏禾几个，蔡家武馆的名声在各地就没怎么好过。 蔡老能怎么办？ 他现在都不是话事人了，馆主已经给儿子当了，他虽然是师公，但也不好越过儿子，去指责几个年轻人吧？ 更何况，吃人手短，拿人手软，他这些年就没少收到这几个徒孙的孝敬，他老了，也没必要去管那些俗事情，只需要在徒孙面前，表现出和蔼慈祥的一面，在儿子出声问责几个徒孙的时候，大义凛然的板着脸说上几句‘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的话，他的责任也就尽到了。 反正...... 一切还有馆主儿子不是！ 苏禾又何曾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为何而不通知自己？ 但这事情怎么说呢？ 年纪小的时候是他们不懂事，但等年纪大一点，那些下黑手的行为早已经养成了身体里的本能习惯，想改也改不了了。 更何况连师公他老人家都纵容他们，师傅只是师公的儿子而已，连他们几个小的都要听师公的话，是师傅又怎么样？但师傅头顶上还压着一座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大的山峰，身为师公儿子的师傅又岂敢不听？ 本来因为被师傅蔡松仁落下的郁闷心情，在听到连范文芳他们都不知道，苏禾的心情瞬间就拨开了云雾，见到了青天，开朗了！ 蔡老慈爱道，“正好你来了，陪我去后头的花鸟鱼虫市场看看，隔壁的朱大爷说，早上那鸟大家来了好货，正好趁你师傅不在，我去买两只回来给家里的作伴。” 老人家年纪大了，老伴又早已经没了，现在也没什么乐趣，唯养鸟解闷而已。 苏禾知道他师公这个爱好。 说什么买两只，那绝对只能听听就好，毕竟，那个二之后，通常是要加上一个零的！ 每次只要他去了那个花鸟鱼虫市场的鸟大家档口，不买上一群鸽子，或者是鹦鹉那是十头牛都拉着走不动道的。 别看蔡家武馆占地大，像个苏州小园林一样，但那里头的鹦鹉和鸽子一群一群的，平日苏禾几个和师兄师姐们最喜欢偷偷摸摸的捉了那些鸽子鹦鹉来烤，别提味道有多美味了。 只是，鸟多了自然会拉屎，喜欢整洁的师傅他老人家自然不喜欢师公把像苏州小园林一样美貌的家里当作鸟窝一样造作！ 但是有什么办法，蔡老就只有这个爱好。 身为儿子的他忍得难受，但也不得不孝顺不是？ 苏禾正想着主意报复报复师傅不带他出去踢馆这仇，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果然，师公他老人家真是他的知己伯牙。 一想到师傅回来，到院子的树上一数，居然又多了几十只的鸟儿，那黑沉下来的脸色......苏禾的心情就越发的舒畅了。 二话没说，跳上了小电驴，拍拍后座道，“师公快上来，我给您老鞍前马后！” “你小子......” 蔡老摆着手点着苏禾呵呵一笑，转身将门给关了，手脚矫健的爬上了后座，等到他坐稳了，苏禾这才发动了车子往前开去，前头的拐弯有道小巷子，走出了巷子顺着河道往前开，十来分钟也就能到地了 花鸟鱼虫市场的鸟大家档口。 胖老板正带着儿子在清理鸟粪，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远远就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由远而近。 “哎哟，财主要来了！”他一拍大腿，吩咐了儿子进去沏茶，连忙起身站出来，摇晃着蒲扇一样的大手。 小电驴在身前半米外停下，胖老板笑眯眯的伸手搀扶后座上的蔡老。 “您老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屋里小子沏了茶，蔡老进去坐坐？” “我还没老得要人搀扶。”蔡老笑着推开了胖老板的手，自行从小电驴上下来，背着手往里头走。 “苏禾也来喝茶。”胖老板招呼了苏禾一声，连忙颠颠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