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新港大字报

    冯幂没遇到过这样的阵势，感到有些害怕，抱着袁耀的胳膊说道：“公子，怎么办？”

    “别怕，乡民们见到我们一定会以为是天神，怎么敢伤害我们。”

    果然，众乡民围到二人跟前，呼啦啦全部跪拜在地，口中念着求神保佑的咒语。这也难怪，二人不但从天而降，而且衣着华贵，相貌俊美，简直就是误落尘网之中的神仙眷侣。

    袁耀不想装神弄鬼，对众乡民高声说道：“诸位乡民，在下左将军大公子袁耀，坐气球到合肥拜访顾县长，误降农田之中。我一定跟顾县长说，这片聚邑的所有农田，全部免除三年赋税。”

    袁术统治九江已经半年多，这里距离寿春仅数十公里，乡民们早已知道左将军是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如今大公子亲自宣布免税半年，众人一齐拜谢，都觉得果然遇到天神下凡了。

    “原来是左将军大公子，难怪可以腾云驾雾。”一名乡绅模样的中年人站出来说道，“在下本邑里正，请大公子到邑中稍候，我马上派人到县城请顾县长来迎接大公子。”

    袁耀道：“那就打搅众乡民了。”

    袁耀指挥乡民们把气球从木箱上解下来折叠带走，木箱也叫人把它抬回聚邑。袁耀和冯幂在里正家中坐不多久，鲁肃带人找到了聚邑，将袁耀和冯幂接走。

    由于木箱和煤炉太重，袁耀只把绢布气球拿走，木箱和煤炉留在了聚邑中。后来乡民们数次做大布球系在木箱上面烧炉试飞，结果大都把气球烧掉，一次都没有飞起来，最后一次把木箱也烧掉，剩下的那个炉子，最终变成这个聚邑的图腾神物，被乡民供奉在祠堂中。

    袁耀和冯幂见到周瑜和杜馨时，天色已晚，顾雍和陆尚也已经带领大批卫士前来迎接。

    顾雍和陆尚没有亲眼见到袁耀的热气球，听说袁耀是飞来的，二人开始觉得是开玩笑，后来听了周瑜等人详述，又听了袁耀讲述在天上与鸟同飞的感觉，二人愕然无语，觉得袁耀如此无所不能，简直与神无异。

    当晚宴饮，众人一直追问袁耀热气球的原理，对袁耀开创的“科学”学问更加深信不疑。

    冯幂和杜馨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早已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二人同车前往合肥，杜馨一路缠着冯幂讲述飞天的感觉，对她今日的经历羡慕嫉妒恨得不得了。以至于在合肥留宿的这晚，二人同床继续聊个通宵，把袁耀给晾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袁术欲纳冯幂之事，曾与张夫人说过，如今冯幂被袁耀拐跑，张夫人表面上为袁术抱不平，心中则暗暗高兴。从此她在袁术枕边无论如何吹风袁耀的不孝，在袁术听来全都深信不疑。袁术在心中愈恨袁耀，对次子袁煜也越加偏爱。

    十月末，袁耀从合肥返回新港。

    从合肥出发，经过巢湖，濡须水，濡须口进入长江。陆尚和顾雍想要看看新港的新气象，亲自把袁耀等人护送到新港。

    蒋干和刘晔在码头迎接，船未靠岸，就听到刘晔浑厚的歌声传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大伙热烈拥抱，分别三个多月，胖纸瘦了很多，劳模也黑了很多，换来的是新港焕然一新的面貌。

    原先袁耀离开时，新港内的建筑，只有总部和工厂大致完工，其他地方都全是工地。如今到处是崭新的房屋，宽阔的道路，绿草如茵的花园……新港账本上的资金余额，也已经达到五亿多钱。

    晚上宴会，蒋干和刘晔知道袁耀从寿春“飞”到合肥，两人不干了，非要亲眼目睹袁耀怎么飞起来不可。

    袁耀道：“如今吹的是西北风，我要是在新港起飞，岂不飞到丹阳山中喂老虎去？”

    众人大笑，二人只好作罢。

    次日，蒋干和刘晔带领大家参观新港各处工厂，炼铁厂已经按照袁耀的图纸建好三座炼铁高炉。虽然目前只需一座高炉的产量就足够了，但是为了保险，另外两座作为试验和备用高炉。

    炼铜厂能够日产一吨的炼铜炉和炼锌炉也都建好，并且刘晔依照袁耀注明的冶炼方法，用无烟煤试炼已经获得成功，新港已经累计生产近百吨铜、锌。

    众人来到造纸厂和印刷厂，蒋干介绍说楮皮纸和印刷图书的生产，远远满足不了客户的要求。为了拿到货，很多商人愿意加价进货，这两件商品市场潜力巨大，明年应该扩大至少三倍规模。

    “三倍也不够。”袁耀想了想，对众人说道，“新纸和印刷的需求非常巨大，光靠我们这一处生产根本无法满足需求。我看造纸术和印刷术我们不要垄断了，把技术全部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可以造纸印书。”

    蒋干道：“公子，这么做我们每年要损失数亿钱。”

    “跟文化传播相比，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这次在徐州，我与公瑾、子敬拜访了郑康成先生石屋，他家中著作满屋。我们不要说出版天下所有大儒的著作，光是刻板印刷郑公的图书，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这样的传播速度太慢了。”

    周瑜道：“我同意公子的意见。公开技术之后，天下到处都可办造纸厂和印刷厂，如此一来，大家出版著作就方便多了，有利于文化的传播和普及。”

    刘晔道：“我也同意。这段时间我每天在招人，但是想招到认字的工人太难了。工人不认字，只能口头传达指令，人少就无所谓，人一多就难管理。如果他们认字，规章制度一贴出来，就不用天天跟他们磨嘴皮，工作效率会提高很多。”

    “是的，我们要创造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需要人人都识字。如果没有发达的造纸业和印刷业，根本不可能普及教育。”袁耀道，“我们的新世界，靠极少数士人来创造是不可能的。”

    顾雍和陆尚见新港几位老板为了文化事业，愿意放弃每年数亿钱的利润，心中无比敬佩，顾雍道：“雍替天下士子多谢袁公子和诸位。若新纸技术和印刷技术普及开来，雍也正好可以整理出版恩师伯喈先生（蔡邕）的著作，不然，只怕过不了多久，这些著作都要散佚殆尽。”

    袁耀道：“我希望有一天顾县长和陆县长可以跟我们一起开创新世界。”

    顾雍道：“多谢盛意。雍所学唯五经之业，只怕在新港也是无用之人。等袁公子出版‘科学’之书，雍用心学习之后，若学有所得，再论效命。”

    袁耀明白顾雍是个硕儒，他担心到了新港自己的学问无用武之地，也不强求他。

    陆尚笑道：“我陆氏已为袁公子输送三位小天才，公子就不要太贪心了。”

    袁耀明白陆尚的身份敏感，如果他到新港，也许会引起吴景的不安联想。袁耀想起陆康家中那三个头脑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家伙，也笑道：“陆县长说的也没错，我要尽快把新学校创办起来，二十年后这个世界就是他们的世界了。”

    这时候，突然有个巡兵跑来，把一张纸交给跟随保护众人的赵成：“赵队长，我们在新港外面的街上，看到这样一张公告。”

    赵成看了一眼，呈给周瑜，周瑜脸色突然一沉，递给袁耀道：“公子你看。”

    袁耀拿过纸张，原来有人在街上贴大字报，用相当恶毒的语气批评新港的重商政策。

    这个时代大多数读书人都认为农业才是根本，如果让商业自由发展，最终就没有人务农，天下人都会饿死。

    这段时间以来，蒋干和刘晔招募了大量寒士，这些知识分子为了养家糊口接受聘请，担任各种项目负责人，中下级管理人员，使得新港的人才结构形成不同层次的衔接，蒋干和刘晔可以从大量基层琐事中解放出来。

    但是，也有一些人也许能力不足不受聘用，或者有些人认为自己大材小用，因此多多少少会有一部分人产生各种不满情绪。

    由于新港杂乱而自由，有些有不满情绪的人便通过在街上偷偷贴出字条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开始时大家都比较小心，说话还是遮遮掩掩，后来发现蒋干和刘晔都没有追查，变越说越大胆，如今开始出现严厉甚至恶毒的语言进行批评。

    袁耀问道：“这样的大字报多吗？”

    赵成道：“发泄不满情绪的越来越多，但是写得这么恶毒的不多。公子，我看，让我去追查是谁写的，抓一两个来杀鸡儆猴，就没人敢说了，不然只怕将来满大街都是恶毒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