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笑出眼泪
卜旭住院观察三天，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办理了出院手续，至于额头上的伤口，倒是需要过几天才能拆线。 这三天中，卜旭给凌小泉打了一次电话，说回老家处理一些事情，凌小泉深信不疑，然后每天晚上打一次电话，胡乱说些轻松的话题，逗卜旭开心。 因为这三天跨越了一个周末，不能如期做家教，卜旭还专门给学生家长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参加学校的活动云云，对方表示理解。休学的事是万万不敢说的，生病的事情更不能说，弄不好就会丢了这份工作。 其余的时间，卜旭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晚上睡觉的时间也很少，甚至连洗漱都不怎么在意，搞得蓬头垢面的，有些狼狈。 徐涛每天都来探望，看着卜旭的样子，以为他还在伤心，心里很是无奈。 卜旭当然不是在伤心，他早就接受了父母离世的现实，开始积极的谋生，也算是走出了阴影。 他一直在琢磨，神奇消失的传家宝，和脑海里那个嘶哑的声音，他甚至理出了一个简单的头绪。 那就是，在自己出事的时候，传家宝凭空消失，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确切的说，是进入了自己的额头，当时那个声音出现时，额头同步的剧痛，可以说明这一点。 好吧，这很离奇，但确实发生了。 接踵而来的问题是，这么离奇的事情，到底是福是祸？卜旭觉得，从当前的情况来看，福祸难料。 龟甲进入了自己的额头，而且发出了声音，也就是说，对方有超能力，更或许，这个龟甲中之前封印了什么东西，现在复活了。 既然进入了额头，或许也已经进入了大脑。一个有超能力的家伙，进入了自己的大脑，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是为了……夺舍！ 这个可能性，让卜旭浑身发抖，惊惧不定！ 这当然是最坏的结果。 那么往好了想，如果对方是善意的，而且拥有超能力，这也就相当于自己拥有了超能力，这样的话，生活或许能有一些改变。 唉，眼下唯一可以确认的超能力，就是对方进入了自己的额头，而从那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来看，怕是也没什么其他能力，而且还说要休息什么的，应该是很虚弱。 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应该怎么办啊？ 接受了多年教育，大二休学的卜旭，凌乱的无以复加。 …… 不管卜旭心里如何忐忑，如何凌乱，一旦出院，就不再有让他发呆的时间和空间了，谋生立刻成为全部，需要全力应对。 无论是福是祸，总归要活着，活下去。 而且，卜旭隐隐期盼，既然已经大难不死，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后福。 一切等到月圆之夜就会见分晓，而现在距离月圆之夜，差不多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小护士樊子薇倒是对对卜旭颇为不舍，她觉得，自己怕是很难遇到这么好的病人了。 多好的小帅哥，无论怎么扎针，从不喊疼，从不嫌烦，更不会生气，和那些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病人相比，这么佛系的病人，真的太珍贵了。 太可惜了，护士长说，如果再练习十天八天的，自己就能基本胜任注射工作，可是再想找卜旭这样的病人，怕是千难万难了。 唉，只能贿赂一下某个同事，在人家手上练习一番了。 …… 出院后的卜旭，先找了一家小店，买了一顶便宜的软质套头帽，帽子拉低到眉梢，正好可以遮掩额头那块小小的白色纱布，这样无论是出行还是做生意，都不至于招来异样的眼光。 接着去了二手市场，豪掷1200块钱，买了一辆车架比较坚固的电动三轮车。卖家很坦诚，言明电池续航里程不大好，最好更换一下电池。 盘算了一番之后，卜旭又花了600块钱，以旧换新更换了一组新电池，省得以后抛锚在路上，耽误时间。 是的，时间，卜旭之所以这次花了这么多钱，就是想节约时间。 之前半个月的摆摊锻炼，已经让卜旭从最初的茫然和拘谨中走了出来，即便没有这次的事故，他也考虑更换电动三轮车了。 无论是赶夜市还是去小商品市场提货，电三轮可以节约在路上往返的时间，更能节省体力，而节约下来的时间和体力，完全可以创造更高的价值。 比如，再找份兼职什么的。 感谢这个时代，也感谢这个经济并不是很发达的省会城市，对电动三轮车还比较宽容，可以愉快的穿行。 之后，卜旭就驾驶自己的新座驾，去了警局，领回了自己的东西，至于那辆残缺的三轮车，直接在街上找了个收废品的，30块钱卖掉了，完全是废铁的待遇。 警察顺便说起了那两个伸出援手的女士，人家不愿意和卜旭进行联络，只是托警察捎来早日康复的祝福。 卜旭心里无奈，他觉得对方可能想多了，自己真的只想当面道谢，并没有任何的歪心思，更不会做出什么攀咬诬告之事。 唉，世道人心啊。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两点，卜旭找个餐馆吃了简单的午饭，然后返回自己的小窝，痛快的睡了大半个下午，等到暮色降临，骑上电动三轮，赶往学士路。 行进间，卜旭心里开始盘算一个小问题。 之前的人力三轮车比较短，两米长的摊位完全停放得开。现在换了电动三轮，考虑到载货需求，虽然刻意选择了较小的型号，但是车长也达到了2.3米，这就比摊位的尺寸多出了30厘米。 就算可以扭转车把缩短一些长度，但肯定无法缩短30厘米，所以，势必侵占别人的摊位空间。 解决倒是不难，和左边或者右边的摊主协商一下，把前轮探过去就行，完全不影响对方正常的摆摊和经营，而且夜市上也有人这么干，有先例可循。 卜旭觉得，自己最好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和周围的大哥大姐们相处好，毕竟还要在这个夜市上刨食，而且会持续很长时间。 如果实在协商不通，那就只能找管理员出面协调了。 打定主意，快到夜市的时候，卜旭停在了一个便利店门口，买了一包烟和两包瓜子。 香烟用来结交左边卖手串的男人，瓜子用来巴结右边卖梳子镜子的女人。 卜旭很有信心搞定其中的一个人，毕竟，在休学之前，自己也算是优秀的学生干部，沟通能力还是不错的。 …… 到了摊位，刚斜斜的停下三轮车，周围的好几个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这让卜旭一下子有点懵。 什么意思？这几天不是有人顶替了这个摊位吗？没空闲啊，难道那人没来，周围的摊主重新分割了这块地方？ 没等卜旭说话，卖梳子的大姐先开了口，声音和表情都很柔和。 “小兄弟，之前不知道你家里的事，以为你是来添乱的，对不住了。” 卖手串的大哥也说道：“是啊，小兄弟，之前多有怠慢，以后有事你就说话。” “是啊，卖袜子的，有事说一声，不瞒你说，夜市上有互助组。” “对啊对啊，我们可以发起一次捐款，钱不多，但是划拉几千块钱不难。” …… 众人七嘴八舌的，眼神有的赞许，有的鼓励，也有的充满怜惜。 卜旭有些心慌，这让他好像回到了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 那阵子，知情的亲友都在为卜旭的未来担忧，部分亲友打算提供一些资助，学校的辅导员也说会帮着协调助学贷款并组织捐款。 当时，初逢大乱的卜旭，一开始很感激，甚至暗自庆幸。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突然明白，这些资助和捐款，在带来方便和慰藉的同时，更让他感觉孤单，而且觉得低人一等。 所以他决定休学，一边暗自疗伤，一边努力谋生，他想试试，自己到底能承受多少，也想让远去的父母放心。 而且他想好了退路，一旦不能养活自己，就去表姐店里打工，总能养活自己。 …… 此刻，面对周围摊主的热情，卜旭感到很难过，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维持的坚强的外壳，正在被轻轻地敲打。 内心深处，他甚至有些恼怒，是谁走漏了消息？让自己被动的接受来自一群陌生人的善意和怜惜。 不管怎么说，这事肯定和徐涛有关，这个混蛋啊！ …… “你们干什么！”刚刚赶到的凌小泉，远远看到一群人在“围攻”卜旭，于是愤怒的冲了过来，大声叫喊着。 卜旭瞬间清明了许多，他不由暗自苦笑。 对啊，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啊，只是表达一下善意而已，就算有些人释放了怜惜，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念及此处，卜旭先对着焦急的凌小泉摆摆手，说道：“没事，大家在安慰我。” 接着转向众人，微笑着说道：“各位大哥大姐，家里出了一些事，只好自谋生路，这点谋生之地，是大家帮着挤出来的，我一直想和大家说声感谢，谢谢你们！” 说完，必须深深鞠了一躬。 “好！” “好样的，小兄弟。” 众人欢呼鼓掌。 卜旭直起身，继续说道：“家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我现在就想好好赚钱，好好生活，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帮助。如果大家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也会尽力而为，谢谢大家。” 说完，摸出香烟，掏出瓜子，四周散布。 人群更热闹了，大家觉得小伙子不错，挺会来事呢。 …… 凌小泉站在圈子外面，笑得流出了眼泪，她觉得，这样的卜旭才是她熟悉，前几天那个沉默寡言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