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断西行（5）

    沿着熟悉的路径，夜宸飘飘荡荡，下到了地府。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地府还挺惨的。所有的仙人都是靠吐纳仙灵之气来提升修为，运气好，或者在天庭任职的还能吃到仙果灵丹，来直接补充仙灵之气。要说整个世界哪里的仙灵之气最稀薄，非属幽冥地府了。

    整个幽冥地府阴风凄凄，除了可以扰人心神，乱人修为的幽冥煞气，什么都没有。地府的十殿阎罗，大小鬼差都只能依靠天庭给的俸禄过活。天庭的俸禄是一些蕴含着仙灵之气的仙果灵丹，玉液琼浆，最顶级的“俸禄”，就是蟠桃会上的蟠桃。蟠桃这种天地灵果不单单蕴含着纯粹而巨量的仙灵之气，更可以消灾抵厄，延长寿元，不过那种好东西可没十殿阎罗的份儿。

    虽然相较于其他神职，地府官员的俸禄算比较多的，但毕竟不如天庭，甚至不如下界的神仙可以自主修炼吐纳。

    这种情况下，额外的仙灵之气收入就显得尤为珍贵。正是借着寒星丹开道，再加上夜宸本身的修为也不错，她和十殿阎罗都有不错的交情，打点一下就可以行个方便。

    看到夜宸过来，一个守值的鬼卒连忙跑过来，满脸堆笑，说道：“寒月仙子，这边请，这边请，大王已经在殿内等待。”

    寒月仙子，是夜宸给自己贺的号，这也是这个世界的规矩，入乡随俗嘛！这个称号也简单，就是取寒星洞和月影山庄的前两个字。

    “有劳了。”夜宸拱了拱手，拿出一枚二转寒星丹，递了过去。

    接过这枚二转寒星丹，那鬼卒笑的更是龇牙咧嘴，欢脱地在前面引路，口中不住喊道：“仙子这边请，这边请。”

    那鬼卒将夜宸引到了六殿平等王处，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注：西游中的十殿阎罗顺序和在网上找到资料不一致，这里从西游中的设定。）

    平等王见夜宸过来，起身迎道：“不知寒月仙子到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当然，这只是句客气话，之前那个鬼卒已经说漏嘴了，平等王一开始就知道夜宸要过来。

    不过这只是小节，夜宸拱手说道：“大王休要如此，折煞小仙了。”

    夜宸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地仙水平，而且有望在百年之内升入天仙，所以自称小仙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

    谦让了一番，主宾落座。平等王问道：“不知仙子降临寒舍，有何赐教？”这也是明知故问，夜宸为什么来平等王清楚的很，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夜宸说道：“小仙这次过来，主要为我那个刁蛮的妹妹，虽然那丫头顽劣不堪，但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受些苦痛也就算了，不敢让她永居幽冥。”

    夜宸给出的说法是，她有个妹妹，叫落琳，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也不知道怎么个脑回路，她想出了个“奇特”的惩治方法。每每出现乱世，夜宸就让落琳坠入轮回，带着记忆投胎转世，经历一场杀伐，然后回归幽冥，她再过来把妹妹的灵魂接走。

    这种扰乱轮回的恶劣行径十殿阎罗当然不会同意，但看在夜宸苦苦哀求的份上，平等王心发慈悲，最终还是答应了。为此夜宸献出了二十枚四转寒星丹，以示感谢，顺便赔偿她打坏的桌椅板凳。

    之前就有过两次，一次是始皇帝灭六国，一次是楚汉相争，这是第三次，王莽篡汉。

    平等王微微叹了口气，感叹道：“可怜你这颗长姐之心啊！”

    夜宸低垂眉眼，寞寞说道：“父母走的早，我这个长姐只能代母之责，管教照料好她们。”说着说着，已露哽咽之声。

    平等王连忙劝慰了几句，带她领回了妹妹落琳的灵魂。临走之前，夜宸还奉上二十枚四转寒星丹作为叨扰赔罪之礼。

    夜宸带着落琳的灵魂离开后，其余九殿阎罗从后面走了出来。

    转轮王奇怪地问道：“那家伙到底想干嘛啊？让自己的妹妹一次次经历乱世战争。”

    平等王把小瓷瓶打开，分发着二十枚四转寒星丹，说道：“还能为了什么？为了让那丫头洗炼杀伐之心罢了，你没见这次她回来，真有点儿一代杀神的意思了。”

    “这种修行方式还真奇怪。”转轮王嘀咕了一句，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对于十殿阎罗来说，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抬一抬手就行了，至于什么扰乱轮回秩序，一个说法罢了，轮回秩序就是他们定的，到底“扰乱”了没有他们说了算。

    对于给夜宸行这么个方便，十殿阎罗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他们已经够尽职尽责了。想想天庭，十万天兵天将，多少大神通者，一个个出工不出力，愣让一个猴子着实闹了一番，连蟠桃宴会都毁了，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这寒星丹虽然远不比老君的九转金丹，但比天庭平常发放的灵丹要好上不少，寒月仙子也算是有诚意了。

    ……

    离开阎罗宫殿，夜宸把落琳送到了幽冥地界的边上，让她自己回去，自己转身，去往背阴山。

    在背阴山的山脚下，夜宸看到了在此修行的地藏王菩萨，走了过去，双手合十，行礼道：“菩萨慈悲。”

    地藏王菩萨合十还礼，说道：“施主要取回那十滴污血？”

    夜宸说道：“正是，十滴污血吸纳的幽冥煞气已近极限，需要取回来了。”

    地藏王菩萨沉默半晌，幽幽叹道：“毕竟不是正途。”

    说起来也是无奈。背阴山乃是这方世界极阴之处，能够吸纳亡魂的怨恨之气。本来还没什么，虽然死去的亡魂往往带着怨恨之气，但并不严重，背阴山吸纳后转化为幽冥煞气，可以慢慢自行化解。但后来，地府设置了十八层地狱，在阳间犯下罪孽的亡魂到了幽冥界，要根据罪责不同，在十八层地狱承受责罚。拔舌、刀山、油锅……听名字就瘆得慌，那些亡魂承受如此残酷的惩罚，其怨恨之气陡增，导致背阴山容不下了，一旦背阴山中蕴含的幽冥煞气彻底爆发出来，那可是大祸事！

    地藏王菩萨在背阴山下修行，其目的之一就是想用佛法化解快要溢出来的幽冥煞气。

    百年前，夜宸来到背阴山下，提出希望用十滴污血，来吸纳一部分背阴山的幽冥煞气，缓解幽冥界的压力。

    但和地藏王菩萨不一样，夜宸的那十滴污血只是吸纳，并没有化解掉，所以菩萨才说，这不是正途。

    夜宸露出微笑，说道：“但我总归要离开，不是吗？到时候这些幽冥煞气我也会带走。”

    夜宸也不知道第七空间是怎么安排的，像十殿阎罗，他们好像没有在意，或者根本没有意识到，夜宸这样试练者的灵魂不归地府管，生死簿上也没有他们的名字。但奇怪的是，地藏王菩萨似乎知道一点儿，至少知道夜宸最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会彻彻底底地离开。这样一来，十滴污血中蕴含的幽冥煞气就会随之被带走。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根据夜宸打听到的消息，其他一些大神通者，比如地仙之祖镇元子，就不清楚这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地藏王菩萨身居幽冥，对灵魂之事了解颇深，或者是因为那只可洞察万事万物的谛听？

    地藏王菩萨低眉合十，宣了声佛号：“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夜宸合十躬礼，退后几步，绕行前往背阴山。

    背阴山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形多凸凹，势更崎岖，阴风飒飒，黑雾漫漫。夜宸花了几个时辰，才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跏趺而坐一个女人，红衣红发，一双血红的眼睛饱含世上所有的怨恨。

    “邪宬，你该跟我回去了。”夜宸对那个女人说道。

    邪宬，是夜宸的一段记忆化为的人格，在上一次登上背阴山时，夜宸不单留下了十滴污血，还把邪宬留在了这里。

    邪宬睁开眼睛，露出一丝诡笑，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你看，如此浓郁的幽冥煞气，如此强烈的怨恨，多么令人迷醉啊！”说着说着，脸色变得扭曲疯狂起来。

    夜宸微微皱眉，说道：“不要尝试违逆我的命令，别忘了，你只是……”

    “我只是你一段记忆化为的人格。”邪宬诡异地笑着，说道，“放心，这一点我清楚的很，绝对不会违逆你的命令。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我觉得留在这里，可以更好的提升我们的实力，更好的在这个任务中生存下去。”

    夜宸看着邪宬，说道：“说出你的理由。”

    邪宬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有着海量的幽冥煞气，你难道不想要吗？十滴污血中虽然蕴含着滔滔血海，可以吸纳无尽幽冥煞气，但你放心的下？别忘了，血海深处还锁着陈晓曦的灵魂，她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啊！”

    夜宸默然，邪宬说的没错，她之所以要收回十滴污血，并不是因为所谓“吸纳的幽冥煞气已近极限”，她是放心不下。十滴污血是个邪器，长久不在身边，夜宸真担心出什么问题。

    见夜宸有点儿动心了，邪宬连忙说道：“如果把我留在这里，凭借我们之间的联系，我可以源源不断地将背阴山中的幽冥煞气传输给你，纳藏在十滴污血之中，有你镇压着，十滴污血中蕴含的煞气再多，陈晓曦又敢怎么样？”

    夜宸考虑了一下，说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伸出右手，背阴山山顶的岩石之中，开始渗出黑红的污血，最终凝成了十滴，其中五滴重新附在了夜宸右手的指甲上，还有五滴围绕着邪宬旋转。

    “你要干什么？”邪宬有些慌乱地说道。

    夜宸说道：“你要不在这里抽取背阴山的幽冥煞气吗？我来帮你一把。”

    邪宬此时正跏趺而坐。

    跏趺，就是通常说的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分别是头顶心，两个手心，两个脚心都朝天。那五滴污血化为了五根长长的黑色铁钉，从邪宬的头顶心，两个手心，两个脚心插入，将她整个人钉在了背阴山山顶。

    这样一来，邪宬动都没法动了，被牢牢地禁锢在了这里。另一方面，邪宬毕竟是夜宸的人格之一，是夜宸灵魂的一部分，将五滴污血化为的铁钉钉在邪宬体内，也可以镇压住陈晓曦，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五根铁钉贯穿身体，此时邪宬七窍都开始流血了，脸上更显诡怖狰狞，她癫狂的笑着，说道：“好，好，不愧是死亡女神，够狠，够歹毒，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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