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9 变聚

    “那就这么决定了。”

    现实世界2136年1月28日的夜晚，无数聚集在华蓝市郊区联盟总部会议大厅内的人群当中，一名逐渐站起在中心区域的成熟女子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让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然后用肃穆而又严正的目光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与最大程度的公平，我们必须统一彼此，结成同盟战线。”

    “各个行会将会让出自己的职业选手征募权，交由联盟统一决断。”声音平淡地说着这些足以在职业圈产生巨大震动的话，她的目光由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联盟将会承诺为所有人提供最好最完全的准职业选手选拔体系，各职业选手的选拔与交易将会被放到更加公开的平台上进行，联盟也将加大这方面的投入，为大家提供更为美好的便利条件……”

    “联盟真的会这么做吗？”一位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参会人员忽然出声问道：“他们不会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之前就是因为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所以大家才开始绕过联盟的人员登记审核制度。”另一位坐在会场边缘的玩家抱着双臂冷笑了两声：“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已经实行了将近十二年，现在突然就说要改——”

    “我知道大家心里还有这样的疑惑与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

    再度发出了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的手势，一开始说话的那位长发女子用她的那双秋水一般的双眼注视着正在发出嗡鸣声的其他人影：“这种只能用人心来衡量的东西，我现在也无法向大家提供足够的保证。”

    “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一旦准职业选手储备库建成，我会联合各大职业行会和俱乐部来维持最基本的秩序。”她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高高扬起：“上至江湖和自由之翼，下到咏叹调和三毛同盟……任何人都将有自己的活动空间和发言权，并且在同盟之内行使自己的权利。”

    “简单地说，你们打算将外部矛盾转化为内部斗争，对吗？”一名站起身来的中年会长玩家声音低沉地评价道：“万一那些大行会仗势欺人怎么办？我们这些小型行会不还是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我们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本来就无法在这一次的整合中被抹平。”逐渐站起了自己的身，属于落日孤烟的那抹高壮的身影随后挡在了对方的面前：“按照我们维扎德的一贯作风，像你们荣耀战盟这样的行会，原来根本就没有机会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呢。”

    “你说什么？你——”

    “不要吵，不要吵。”

    制止了那位会长即将爆发而出的粗鄙之言，坐在会议厅正中间区域的某位打扮时尚的青年笑着举手说道：“尽管这位根本不像魔法师的汉子说的有些直白，但他所表示出来的道理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们八大行会的人之所以现在还坐在这里与你们谈，也正是一种我们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次变动的诚意。”

    “这中间自然也有语殇小姐居中斡旋的作用，你们最好能够认识这一点。”说到这里的他望了望之前一直在发言的那位长发女子：“也算是给我们天下第二一个面子，老老实实地先把那些怄气之类的东西放到一边，可以吗？”

    “那我们就来谈一些更为实际的东西吧。”坐在另一边的某位犹如农家汉子的男人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愿意给她颜面，我们可是不愿意给的，我们需要的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利益，而是更加实际的东西。”

    “这一次的同盟规则，是由我们俱乐部这边来制定吗？”他的视线在周围逐渐变得安静的会场中微微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楼语殇的身上：“联盟难道不会插手？”

    “别忘了我现在身为联盟高层一员的身份，我已经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保证。”被那名男子盯着的楼语殇声音低沉地回答道：“当然，如果我一手推立而成的这次准职业联合选拔体系能够实现的话，我最后的任职也就变得犹未可知了。”

    “……哼哼。”发出了两声莫名意味的冷哼，那男子斜着眼睛抱起了双臂：“果然跟我们一样，里面夹杂了什么交换条件吧？”

    “比那个要单纯得多，仅仅是我想要做些什么罢了。”楼语殇淡淡地回答道：“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可不能一直这么无动于衷。”

    “不愧是楼家的千金，到了现在还这么有拼劲。”浑身散发着可怕气息的男子声音低沉地说道：“给我们江湖的那些股份，也是你擅作主张处理给我们的吗？”

    “不光是你，其余的几大知名行会都有份。”视线由断风雷的身上移开，楼语殇在会议中心区域的那些人影上一个个划过：“韩磊，罗亚笛，还有那个无主之地的帅哥……该给的我一个都不会少。”

    “只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的这次提议。”她的视线缓缓地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坐在断风雷对面的另一位年轻人的身上：“我可以保证，后续的好处你们马上就能看到。”

    “是么，徐良宇？”

    她眨了眨眼睛，原本严肃而又认真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诡异的感觉，而被她所盯着的那名年轻的西装男子闻声也扯出了一抹笑意，然后轻微地点了点头：“……好吧。”

    “我没有意见。”

    就像是为这一次的大会定下了最后的论调，属于自由之翼的最后一份表态也成为了这场职业界各大龙头之间最终的休止符，逐渐离开了此地的人群也开始渐渐地出现在这座联盟总部大楼的各个方向，最终伴随着楼语殇的出现而消失在了各自的远方：“总算是解决了。”

    “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一旁跟随在侧的某位老者声音低沉地说道：“就算是能够形成同盟，是否会按照我们的预想发展下去也是很难保证的。”

    “他们会按照我的预想走下去，今天的自由之翼就是一个证明。”摆了摆自己的手，楼语殇的疲惫之色上缓缓地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只要把握了人心，所谓的‘人’踏出的脚步也就有了可以诱导的方向。”

    “希望如此吧。”于是老者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一次的事情，小姐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他，再多的付出也是值得的。”眼中的认真之色再度变得明显，长发披身的成熟女子咬了咬自己的牙：“那些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这一次不把他们从云巅之上拉下来，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

    “抱歉，我又浮躁了，武老。”

    微微地摇了摇头，楼语殇迅速地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我会谨遵您的教诲，用更加稳健的方式走下去，但我会继续着手这件事，即使这会让我付出我的一切。”

    “走吧，我还有许多需要忙碌的事。”夜色渐深的景象里，她朝着一群正在等待着自己的手下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更何况——”

    “他还在自由世界里等着我呢。”

    黑色加长版的悬浮车随着这群人的离开而向着城市的中心缓缓深入，很快就与其他属于这座城市的流光逐渐融合在了一起，属于这位女子的虚拟形象很快也在属于自由世界的底比利斯城堡中逐渐凝聚成型，带着无数玩家相同的动作一起走上了城头：“看哪看哪！有人正在冲击这座城市！”

    “怎么回事？有人竟敢攻打底比利斯？谁嫌自己活得长了？斯蒂尔将军难道不会管吗？”

    “帝国的城卫兵好像没有出动，军方的人也没有动作……难道这是一次军事演习？还是有其他的人会出面处理？”

    “看，看！是红莲少女！终于有高手出现了……哎？”

    愈发吵嚷的声音中，聚集在这片城头上的玩家之间忽然分开了一条缝隙，属于千指鹤的身影随后也带着自己急冲冲的奔跑动作来到了城墙边，焦急的目光也迅速地越过了来自这片城区下方的荒野中逐渐传来的骚乱：“人呢！他们人呢？”

    “他们已经走了？”

    视线来回寻觅了半天，她陡然抓过了旁边一名玩家的衣领：“今天早上不是有一支车队要从这里离开的吗？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您，您在问什么啊？”摇着头发出了几声尴尬的笑，被那位红发魔法师抓着的玩家一脸不知所措地回答道：“今天早上的车队？每天早上从这里离开的车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就是那支贵族车队！伏拉沃斯与他的雇佣兵前往帝都的那个！”用力地喊出了这句话，少女的娇嫩脸颊也终于随着周围气温的升高而开始变得越来越冰冷：“那个恶心的胖子是不是带着漆黑的魔女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身穿灰色魔法袍的——”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的话音逐渐停止了，逐渐分开的人潮也沿着她望向城墙一边的视线，迅速如同开海一般朝着两边分开：“流，流觞姐姐？”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呢。”半叉着腰的蓝发女剑士摆手发出了一抹妩媚的笑：“怎么，你也在找某个家伙吗？”

    “你，你知道他在哪里？”少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他不是已经，已经……”

    “傻孩子。”

    摇了摇自己的头，絮语流觞转身朝着通往城墙下方的石梯口走了过去：“你们不是已经见过好几面了吗？”

    “既然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坚强，那就去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一下啊。”

    ********************************

    “在想什么？”

    淅沥淅沥的车轮滚动声随着马车的前进而不断响起在段青等人的耳边，将正在向前行驶的车队拉长的身影展现在了通往帝都雷德卡尔的这条大道当中，已经在车厢门口警戒了半天的灰袍魔法师随后也将自己的身影拉了回来，用放松下来的眼神望着雪灵幻冰一言不发的脸：“还在为昨天发生的一切而忿忿不平？”

    “才没有。”拉回了自己的思绪，雪灵幻冰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意外。”

    抬头望了望车厢的周围，面对着段青笑脸的雪灵幻冰逐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居然没有丢下我，而是丢下了那个絮语流觞……”

    “拜托，就因为这个？”翻了翻自己的眼皮，段青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扩散着：“难道不是因为我更信任那位队伍里的另一名女性，故意给了她其他重要的任务而留在那里的？”

    “……那又怎么样。”白发女子的脸色果然变得黑了几分：“这一场还不是我赢了。”

    “好吧好吧，她的确是正在忙着一些其他的事情。”段青急忙摆了摆自己的手：“只不过那应该是一些关于现实世界当中的事，而且还与我有关……呃。”

    似乎是从面前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丝丝的杀气，缩了缩脖子的他转而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两名正在角落里嘀咕着什么的队友身上：“你们又在干什么？”

    “哎嘿嘿，嘿嘿嘿嘿。”抱着那面黝黑的盾牌发出了两声傻笑，格德迈恩转身朝着段青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这还用问，当然在鉴赏我刚刚得到的神器了。”

    “别发傻，又没说要真的分配给你。”一旁的朝日东升一脸鄙视地回应道，然后又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地望着段青：“是不是，我们的队长大人？”

    “既然格德迈恩是队伍里唯一用盾牌的，这东西分给他倒也没什么。”

    摩挲着下巴低声沉吟着，段青又像是在推卸着什么一般急忙将想要跳起来的巨斧战士按了下去：“别激动别激动，不是还有一副龙鳞锁甲没有分出去吗？你要是实在看不上眼，拿着之前我们没处理掉的那只熊掌走也行……”

    “熊掌？你还知道那是熊掌？你见过有人拿那么丑陋的玩具当武器的吗？活该卖了这么久没有卖出去啊！”朝日东升大叫着挥舞起了自己的双臂：“至于那全是加魔法抗性的龙鳞锁甲——”

    “那种摆明了人家专门做给你的东西，我好意思抢过来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