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8 无限美好的世界

    “这位小姐，我看你美若天仙，气质非凡，将来一定是能站在玩家巅峰的人物！要不要现在就加入我们兽禽联盟第七分部？我们保证会给每一个进来的新人以……呃，等等，雪灵幻冰？你是那个雪灵幻冰吗？”

    “……名字重复了。”

    “名字重复了？现在可以起重名的ID了吗？不对，难道是之前的版本大修的时候新增了这种功能……”

    “……”

    “那，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哈。”

    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一个站在新手村门口招兵买马的行会成员招揽者带着尴尬的笑意离开了此地，带着疑惑的目光却是依旧没有离开坐在村口路旁台阶的那两道人影，一个扶着包裹坐在地上的魔法师与另一个白发飘飘的女子身旁。同样没有放弃自己注意力与观察目光的还有一直站在附近区域的其他行会招揽者，那探寻与发现潜在强力新手的眼光也一直若即若离地在那两个人的身边不断地巡视着，没有理会这些目光的雪灵幻冰随后也收回了自己的那双冷淡的眼神，转而将身体重新靠回到了段青的身边：“不走了么？”

    “唉，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煞星……看来我这个命中注定的劫数，早晚还是栽在你的身上了。“

    “……是么？”

    “这样都切不断，可能就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东西之类的。”

    身体靠坐在包袱上的动作带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段青一脸无谓地抬头望着上方的蓝天白云：“不惜用删号的办法追到我这里来……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犹豫的吗？”

    “没有。”

    抱着对方手臂的手微微地紧了紧，雪灵幻冰扯起了嘴角的微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复仇呢？”

    “……让他们去吧。”

    “喂喂，这和你刚才的态度不一样啊。”

    “只是想让你留下的手段而已，结果你根本连理都不理我。”

    微微地咬了咬自己的牙，雪灵幻冰的脸上罕有地露出了嗔怒的表情：“难道你就这么铁石心肠的么？”

    “不是我铁石心肠，是……算了。”

    抬了抬自己的手臂，魔法师最终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只是一介草民，武功尽废的退隐江湖之人，若是再去掺和到你们的人生里面，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麻烦而已。”

    “那也不行。”

    眼中闪过了坚定的神色，雪灵幻冰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论罪责，我身上的错可不比你少，难道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不够资格帮你承担的吗？”

    “……”

    “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但我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

    于卡洛村的草坪上相互依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又随着白发女子的话音而再度消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帮到你一点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行，所以……”她抬头望着段青的脸：“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好吗？”

    “……你帮不上忙的。”

    “……我没有问题。”

    相互对视的两个人之间静静地对峙着，然后又随着女子的再度摇头而猛然松开：“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怎么一个一个的都喜欢说这样的话。”于是段青一脸头疼地抹了抹自己的脑门：“不要说出这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好么？”

    “我没有开玩笑。”雪灵幻冰微微地摇了摇头：“只要你肯将我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是我已经作好的决定。”

    “我吃定你了。”挽着对方胳膊的手用力地紧了紧，一身新手白色布衣的她抬头露出了自己的笑容：“段青。”

    “好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看着这个顶着一级小号的美丽女子死不放手的架势，段青苦笑着抬了抬自己的手腕：“反正不管你在不在，我也还是继续新手村的生活而已……我说，你会劈柴或者做饭之类的工作么？”

    “……”

    “算了，当我没问。”

    望着对方变得一脸窘迫的模样，段青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虽然是一名转世重生的新人，不过……你的新手经验好像没有我来得多啊，女士。”

    “我，我可以学嘛。”雪灵幻冰皱着鼻头叫嚷道：“你不是一直藏身在这里吗？肯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来教我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保持着投降姿势的段青无奈地叹息道：“反正有了大把的时间……”

    “我们之间也有很多东西可以谈，不是么？”

    卡洛村的地图，最近的发展情况，玩家的出入数量，以及附近的资源位置……属于两个人之间独处的时间就这么随着一些普通的话题而缓缓地流逝，最后伴着午后阳光的经过而缓缓地停止，似乎永远都不愿意离开的那名白衣白发的女子终究还是被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喊了起来，连带着她愈发脸红的表情一起向着村中的旅店走去。简单到朴素至极的饭菜随后在段青的包揽下被端上了桌，贫瘠的经济条件与村庄等级的资源也让雪灵幻冰重生为新手之后的生活条件变得不那么美好，但在此时的她眼中看来，这种在段青看来颇为担忧的问题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要吃得那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遭到了我的虐待了呢。”

    “我的确是遭到了你的虐待，就在最近的这几个月里面。”

    “喂喂，你这个女人，说话也要讲点道理啊。”

    “没关系，有了你请客的这顿饭就好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眼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开始变得美好，洋溢着热情与美丽的笑容也开始不断地从雪灵幻冰的脸上一次次显露出来，就连原本飘扬在她身后的白色长发，似乎也随着这名主人重生之后的精神振奋而变得明亮了许多。脱胎换骨一般的形象随后也在卡洛村的大街上变得极其惹眼，尤其是当她还在不断地紧抱着另一位魔法师的胳膊的时候，而这也让那位一直选择避世的段青，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不自然了起来：“我说……咱们能不能好好走路啊？”

    “……你不能乱跑。”

    “都说了我不会再跑了，而且我现在可是一个魔法师，力量和速度都远不如从前了呢。”

    “那我现在也只是一个一级小号啊，一级！明明是你应该来保护我才对！”

    望着特意从自己面前比过的那跟手指，段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路人不断射过来的视线而显得尴尬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经过与心中升起的某些异样，缓缓地平复到了越来越遥远的背影当中。属于卡洛村南部村口的那座魔法小屋的房门随后也在废弃了刚刚半天之久的时间后再度被推开，与之相对的还有那名躺在木质摇椅上休憩的老者再度睁大的眼睛，他望着推门而入的段青与身后跟着的那名面色红润的女子，最终还是一脸不可置地怪叫出声：“你不是跑了吗？”

    “没跑成。”

    指了指宛如被自己拖行过来的女子紧抱不舍的动作，段青翻了翻自己的眼皮：“被抓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追兵的话，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打。”

    嘴角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了然的笑意，眼睛眯起的老者复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名女子的身后的长发上：“白色的头发啊……她叫什么名字。”

    “灵冰。”

    赶在女子回答之前如此回答道，段青随后朝着屋内悄然指了指：“她刚刚过来，身体还虚弱得很，我们先休息一阵，晚上再好好介绍一下如何？”

    “这个称谓……真是令人熟悉呢。”

    带上了那扇小小的木门，跟着段青走入他的房间的雪灵幻冰背着双手低声问道：“之前的时候你有这么叫过我吗？”

    “当然，而且说不定要比你想象中的要早。”

    几道玻璃瓶被打碎的声音响起的景象中，毫不在意的段青随后将自己的包裹完全丢在了地上：“比如说……我们的婚约还没有被取消的时候。”

    “……我们在那个时候有见过面吗？”

    “天知道，那个时候我也很小。”

    背着对方解开了自己的包裹，段青头也不回地回答道：“知道这件事的一年之后，我就去参加了虚拟游戏世界的职业联赛。”

    “那个时候之前的记忆，我都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与清晨时分相同的叮当声响再一次回荡而起的景象里，逐渐无言的沉默也随着段青又一次开始收拾的动作而弥散在这个狭小房间的周围，坐在房间角落里的雪灵幻冰原本挂在脸上的恬静笑容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局促了一些，几度想要坐起帮忙的念头也随着那道不断忙碌的背影而一次次地收了回去。似乎是明白这名女子此时的处境，原本属于段青不停地往炼金台上摆放器具的动作也开始变得机械了起来，一些用来调节气氛的对话碎片，也随着两个人之间东拼西凑的意念而响起在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当中：“你，你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吗？”

    “……是啊。”

    “有，有没有我的位置？”

    “噗——你，你先等等，我去跟洛维大叔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再整理一间房间出来……”

    “……”

    “……话说你的头发怎么了？”

    “自从我经历过天空之城的事情之后，我的头发就一直是这幅样子，我也没有管它，反正只是游戏里的人物形象而已……怎么，你不喜欢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呃，那个那个，之前删号重建的时候怎么没试着改回来？”

    “忘记了，反正也挺好看的。”

    “……”

    “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需要，反正这些东西你都不认识，要是放错了我会很困扰……”

    “那，那我帮你打扫卫生吧。”

    “哦，哦……门外是扫把，抹布可以问洛维大叔要。”

    “好，好的……那个，抹布是什么东西啊？”

    “……算了，你还是坐在这里吧。”

    “哦，哦。”

    拘谨的坐姿随着两个人之间的莫名其妙的对白而变得越来越明显，由段青头上冒出来的汗滴也开始变得明显了几分，不知如何是好的他随后擦了擦自己的额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么多的瓶子……早晨的时候我是怎么收拾起来的啊。”

    “收起来当然容易，只要一胳膊全划到袋子里就行了。”

    一道含笑的声音随后响起在两个人所在房间的窗外，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名叫独醉独醒的男人又一次探着脑袋望向屋内的身影：“话说你究竟干什么去了，现在居然又要将它们都摆回去？”

    “关你什么事。”双手扶腰的段青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快回去喝你的酒去吧。”

    “好吧，好吧，那我就问一问与我有关的事情。”

    推了推自己的双手，依然带有些许醉意的独醉独醒抬了抬自己的眼皮：“不是让你去带队完成试炼的吗？结果怎么样了？”

    “……算是失败了吧。”

    “失败了？失败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待在这里收拾房间？”独醉独醒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外面的格梅南丛林现在打得有多热闹你知道吗？听说都出了足以媲美翡翠之森的异变景象了……”

    “我为什么要替你卖力啊？你又没有付给我酬劳。”于是段青将自己手头上的活计彻底放了下来：“知道那边正打得火热还过来催什么？让我们过去送死吗？”

    “我怕他们都是冲着那个圆盘去的。”

    摇了摇自己的头，醉醺醺的独醉独醒甩起了自己披散在肩膀上的半长头发：“若是那个圆盘真的被人拿走了，那个副本说不定就要消失在丛林之中了，到时候不管是试炼还是别的任务，大家谁也别想完成。”

    “所以你还是认为我是跑到这里做什么隐藏任务的？”

    “不然呢？你一个能够炼制出魔法攻击药水的魔法师兼炼金师待在这个地方时间比我还长，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这里的风景秀丽，因为这里的村民淳朴，因为这里的米比其他地方更香！我就是有一万个理由喜欢卡洛村你能怎么办？”

    “不是因为……喜欢这里的女人吗？”

    微醺的醉眼随着这句话的出现而微微地偏移了几分，属于独醉独醒宛如实质一般的笔直目光随后落在了段青身后的那个白发女子的身上：“雪灵幻冰小姐。”

    “这如同仙女堕入凡间一般的气质，在您的职业史上可是很少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