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 计划生变，道破天机

    虽然是仓促间所作出的应对，但段青突然爆发的这一剑似乎还是让对方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因为这记根据自由世界的剑理所模拟出来的开天斩，其实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规则的一部分，然而处在弱势一方的段青，自然也不会用“我使用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招式”之类的话来向对方解释明白，所以面对康维纳口中喃喃念出的评价，他也自然而然地保持了沉默。

    虽然这与他此时已经用尽了力气，也有一定的关系。

    “看来……这就是你的最后抵抗了？”

    满地狼藉的魔法阵旁边，双手颤抖的老者非常干脆地坐在了地上，然后望着同样不再动弹的段青，咳嗽着发出了几声叹息：“突破天空的剑气……真是漂亮的招式啊，作为一名年轻有为的冒险者，你的实力与成就……已经足以令任何强者刮目相看。”

    “……”

    “可惜……就算是你能打败我，你也无法阻止魔法阵的启动。”

    指了指自己身后依然还在发光的魔法阵，康维纳再次发出了一阵嘶哑的低笑声：“或者说……只要我的魔力依然存在，这次的启动就一定会成功。”

    “魔法帝国的荣光将会永存。”

    猛然拂开身边依然环绕着的黑色能量，康维纳缓缓地举起了颤抖的双手，紊乱的气流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开始旋转，然后化作七彩的元素，向着魔法阵的中央纷纷涌去，莹白的魔法阵表面随着这道能量的注入而发出了欢欣的白光，接着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一道头生双角的兽型立体影像也随着震动的出现而开始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了由星点与黑色气流所组成的光柱，向着头顶上的天空中延伸而去。

    “哈哈哈哈哈！”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康维纳放下了自己的双手，终于还是发出了一阵得意之作完成之后的大笑声：“无论如何……我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只要等那个年轻的双子信守诺言……”

    轰——

    还未等他的话音落下，另一道同样的光柱再一次由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中升起，然后化作黑暗之中的无数星光，接连不断地向着城市上方的魔法光罩充斥而去，然而还没有等段青将那道最新的光柱完全纳入视野，还未成型的魔法能量就在万众瞩目之下一分为二，然后化作两道一模一样的细微光束，分散到了那个方向两旁的角落之中。

    “这是……”

    “很好……很好！”

    力竭的段青喃喃自语的声音中，属于康维纳的声音再一次振奋地响起，然后带着环绕在他身前的一道道黑气，重新站起到了段青的面前：“这样就集齐了！十二个王座，十二道光束……最后的条件已经齐备，莫尔纳的仪式即将完成！很快，整个自由大陆马上就会见证魔法帝国的重生！诺曼，罗宾斯，费尔南多……你们的努力都是徒劳！你们！还有……”

    他指着面色铁青的段青，黑色的能量不断地缠绕在自己的双手之间：“你们这些冒险者！你们终将成为魔法帝国复兴的垫脚石！成为新时代的牺牲品！哈哈哈哈……呃。”

    他的话音缓缓地停止，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老者猛然望向某个方向的动作，在那里，已于城市上空聚集在一起的十二道光束终于汇聚到了城主府的上空，然后在某种莫名的指挥下突然转向，向着自由之城东方的海域飞了出去：“这，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的大叫声回荡在已经失去了魔法阵光芒的茅草堆中，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他充满了意外的震惊之色：“怎么会往东边？怎么会向东边？奥克森你在干什么！”

    “看来……你们的中枢似乎出现了一些意外。”

    深沉而又得意的低笑声中，半跪在地的段青带着扯动的嘴角抬起了头：“这打响胜利的第一炮……好像也不怎么顺利啊？”

    “你……！”

    康维纳猛然回过了头，愤怒的双眼落在了段青的身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喂喂，为了跑过来阻挠你们的计划，我可是连老命都拼上了。”脸上露出了一股讥讽的笑容，段青缓缓地坐倒在地：“别说是捣鬼了，就连这最后的魔法阵都没有阻止成功……我又还有什么本事，能够控制千里迢迢之外的东西呢？”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向着已经贯入到海平线中的集束之光用力望了几眼，康维纳再一次大叫了一声，环绕在他周围的黑色能量也随着枯瘦双手的震颤，变得愈发激荡了起来：“奥克森应该就在城主府的中心！他控制着仪式的全部能量！就算是你们暗中作梗，他也完全能够看出你们的伎俩！”

    “如果你说的是奥克森商会的会长，他在我们遭到攻击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段青抬了抬自己的眼皮：“他带着城主与莱纳消失了踪影，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什么？”

    康维纳的垂垂老眼瞪得更大了一些：“他离开了？怎么可能？那现在的仪式是由谁来主持……”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老者的话音再一次猛然停住，同样不明所以的段青抬头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已经长大了嘴巴的一张滑稽的老脸：“难道说……不，不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嗯？”

    摇摆晃动的双手再一次停在了空中，老者的双眼突兀地停了下来，似乎是在跪坐在他面前的段青身上，发现了什么令人注目的事情：“你的手……”

    “……”

    同样低下了自己的头，段青的目光在自己的逐渐变得透明的双臂处停留了一瞬，然后在一道道黑色的能量从中间穿过的景象中，缓缓地抬起了自己干笑的脸庞：“这个是……呃哈哈哈，没见过即将死去的冒险者吗？我们的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都会产生这样的奇幻效果……”

    “原来是命运之子。”

    再次发出了一阵嘶哑的低笑，康维纳无视了段青临时编造出来的解释，同时伸出指向对方的手指，一语道破了段青身上的天机：“你……你是命运之子，对不对？”

    “拜托，连你也叫我这个名字？”段青无奈地摊了摊手：“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神秘，稍微解释得清楚一点行不行？”

    “你突破了命运的桎梏，所以才能使得出非同寻常的招式与技能，所以才能同时打败沙尔特他们三个人的围攻，阻止了我们在塔尼亚的计划……”

    仿佛是无视了段青的存在，陷入了思索的康维纳声音低沉地自语道：“所以命运烘炉才没有发生改变，最后的保险也没有触发，所以你才能进入那个未知的领域，在我们的记忆中制造空白……哼。”

    老人的眼光盯着段青苍白的脸：“所以奥克森才敢不惜成本地笼络你，所以他才敢……才敢做出现在的事！”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

    “你不明白？不，你会明白的。”

    苍老的面容上扯出了一丝微笑，康维纳用无比认真的目光盯着面前的段青，然后在段青宛如小白鼠一样的感受中，用黑色的能量将他的整个身体提了起来：“跟我走吧，我们去找奥克森。”

    “等……”

    “想要在临死之前知道真相，我劝你最好还是稍微省一省力气。”

    不断环绕在周身的黑色能量来回变换着自己的颜色，最后染成了墨绿色的微风，然后拖着同样被绿色光带束缚住的段青的身体，与老者飘离的人影向着天边飞去：“不要着急，命运之子……”

    “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

    “……大人离开了。”

    依旧没有被摧毁的半边茅草屋中，手持双剑的雪灵幻冰气喘吁吁地站在通道的一侧，不时发出的咳嗽声里，属于黑衣剑士的声音却是突然传到了她的耳旁：“魔法阵的启动也已经完成……再见了，小姑娘。”

    “等……等一下。”

    强行平息了自己的呼吸，长发飘飘的女剑士立刻站了起来：“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黑衣剑士沉默了一阵，然后望了望屋外的阴沉天空：“只要你还铭记着今天的荣耀……我们终有一天还会相见。”

    黑色的人影逐渐化作深沉的雾气，向着已不再昏暗的房间内部飘散开来，最后在雪灵幻冰的目光中逐渐变淡，如同本不存在于世的轻烟一般完全消散了，目光依旧锐利的女子站在原地警惕了一阵，最终还是在毫无动静的结果中垂下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将自己精疲力尽的吐息，与依旧环绕在两柄冰蓝魔剑周围的寒气融在了一起：“……可恶。”

    “……对了，还有他……”

    她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正在尽力恢复自己的体力，然后再度站起，想要去确认段青的安危，缓慢而又富有韵律的脚步声随后从安静无比的通道远方传来，再一次阻止了女子想要继续行进的动作，她缓缓地回过了头，映入眼帘的则是某个熟悉无比的身影：“……哟。”

    “你好啊，灵冰。”抚着剑锋的良辰美玉走到了雪灵幻冰的身后，然后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想到……”

    “我们会在这里再见面呢。”

    沉重的脚步终究还是缓缓地转了回来，雪灵幻冰再度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却是垂下了自己的双剑，眼神落在了对方的身上：“……你来干什么？”

    “确认计划的进行。”

    伸手指了指屋外天空中的十二道光束，良辰美玉抱起了双臂，同时将自己饱含戏谑的目光，落到了女子的身上：“自由之翼现在可是复辟者的马前卒，而且还不是恶魔乐园那样临时抱佛脚的墙头草，所以……有关这一次入侵的计划，我们可都是参与在其中的。”

    “已经远离尘世的你，想必还没有听说这件事吧？”说到这里的良辰美玉摆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虽然我想要通过其他人通知你，不过……他们似乎也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啊？”

    “你们的目标……想必已经完成了吧？”

    眼眉在远方的海平线处停留了一阵，雪灵幻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多半也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计划好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良辰美玉却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情报……这个仪式完成的结果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的入侵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不过若是最后的这一击失效……我们说不定依然是失败者呢。”

    “相比较之下……我对出现在这里的你更为好奇。”他望了望女子满身伤痕的模样，微笑的眼神渐渐地沉了下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

    呼啸的海风似乎随着对方的这一问而变得大了许多，随着四散在茅草屋周围的破洞而向屋内灌入，这让原本因为受伤而感受到寒冷的雪灵幻冰，不由自主地再次缩了缩身子：“我……”

    “让我猜一猜……你刚才正在与康维纳他们战斗。”

    没有继续等待对方的犹豫，良辰美玉将手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边观察着自己如玉一般的手指，一边将审视的眼神从对方的身上移开了：“与那个陌上青山一起，是吧？”

    “……”

    “自从联盟杯之后，你就一直跟在陌上青山那个家伙身后，不仅与他一起行动，而且还与他一起对付我们……是吧？”

    “……”

    “上次会议的事情，我知道你很生气。”

    渐渐地走向了雪灵幻冰的身边，良辰美玉再次摆出了自己的微笑，同时放下了自己的双手，向着两旁作出了一个伸展的姿势：“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还是注册在联盟中的自由之翼职业选手，是我们自由之翼的一员，如果做出令大家都不齿的背叛之举……”

    “你可能会遭到联盟的惩罚。”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极近，乃至那名帅气玩家说话的嘴唇都贴近到了对方的耳边，而注意到那名一向冰冷的女子身体的震颤，良辰美玉轻笑着吹了一口气：“严重的话……”

    “你的职业生涯，可能会就此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