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梦

    又是一年春节后，看儿女们又陆陆续续的出去前往大城市工作，孙子孙女们依依不舍的也跟随自己的父母离去，回去上学的上学。

    夜鸿挥手送别，对着儿女们嘱咐几句，给小辈们塞上红包。经历这离别的场景后，夜鸿驻在自家门口久久未动。

    “老伴，你又在想什么呢？”

    已经年过七旬的夜鸿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扶住自己手臂的妻子。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儿女们都长大了，懂事了，孙子孙女都这么乖巧，也不知道你还在愁些什么。”

    “昨天隔壁老曾家的那口子约我今天去超市买菜，说什么今天超市有打折活动，我得去看看，你自个溜达，我应该晚点才回来。”

    看着自己的老伴火急火燎离开的背影，夜鸿没有说什么，浑浊的眼中看不出一点表情上的变化，迈开脚步，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宅院。

    夜鸿这次没有去找邻居下棋，也没有去老年活动中心，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看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年轻人匆匆忙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忙，小孩子们充满朝气，还有那散发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对爱情的懵懂。

    忽然夜鸿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一个方向停了下来，夜鸿浑浊的眼中忽然像有了神采，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是诧异又是激动。

    那个方向刚好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在一个铺面前挑选商品，两人都十五六岁的样子。夜鸿不自觉的走近，顿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少女见夜鸿过来后站在那半天没有挪动，也不是买东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嘴唇颤抖又不说话，以为夜鸿是老年痴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被夜鸿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自然，少女也善良，便问道：

    “老爷爷您是迷路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夜鸿嘴唇轻颤，手不住的颤抖，想要说什么，却一直不知如何说出口，似是在努力回想。

    旁边的少年见夜鸿身子不停的颤抖，一副弱不禁风马上要倒的样子，惊得顿时退了半步，拉着少女也跟着后退。

    “大爷你没事吧！可别碰瓷啊！我们都还是学生，没有钱的！”

    被少年这一扯，少女顿时不高兴了，娥眉皱起，“你干什么！老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会是碰瓷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这年头谁也说不准他就是个碰瓷的！宝，我们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少年拦住少女，不想让之接触夜鸿，是真的想保护少女。

    少女对少年的话不是很认同，见夜鸿此时的眼睛里不住的流出泪水，颤抖的手微微抬起，口中终于蹦出了字，少女决定还是要帮帮夜鸿。

    “妙……妙……”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别拦住我！不然我们就分手！”少女一把推开少年，似是对少年的做法很不满。

    随即少女便上前扶住夜鸿，关怀的问道：“老爷爷你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妙……妙！妙……”

    夜鸿颤抖的用手想要触摸少女的脸庞，见这情况，少年顿时极为恼火，一把就将夜鸿推开。谁知夜鸿年纪大了，脚下不稳，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你疯了！”

    少女见夜鸿摔倒在地，还是被自己的男友推倒的，惊得不敢相信，又极为生气。

    少年也是一时冲动，没想到自己就轻轻的一推夜鸿就摔倒了，顿时也慌了神，连忙辩解。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他！对！是他！是他自己故意摔倒的！我就轻轻一碰而已！他是碰瓷！”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是不是你推倒的我看不出来吗？你走！我们分手！”

    少女对少年很失望，气愤地一把推开少年，连忙上前将倒地的夜鸿搀扶起来。

    “老爷爷您还好吗？我扶您起来，有没有哪里受伤？”

    夜鸿被少年推倒的这一下，瞬间清醒，再看少女时，一个劲的摇头。

    “不……不！不是！你不是！”

    “什么不是？老爷爷你说什么？”

    少女疑惑不已，夜鸿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懂，还没等将夜鸿完全扶起，就见夜鸿慌神的跑走，跌跌撞撞看着十分不稳的样子冲入人群。

    “哎！老爷爷！”

    少女见自己的喊声并没有让夜鸿回头，很是奇怪夜鸿的举动。低头看见刚才夜鸿摔倒的地方掉落了一个物件，捡起一看，竟是个木头雕刻的精致小人。

    “这是刚才那个老爷爷掉落的东西吗？好漂亮的人偶！”

    此时那少年走近讨好道：“宝，你刚才说的是气话对不对？你看那大爷也没事。”

    “我像说假的吗！分手！你今天这样对一个老人家，还好人家没事，以后没准也会这样对我！”

    少女火气未消，一把甩开少年的手，气愤愤地离开。少年想追，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追上去。

    夜鸿一路磕磕绊绊，魂不守舍的，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公园。公园里碧绿的树木郁郁葱葱，充满生机，此时的公园里人流不是很多，对于林荫小路上多一个老人，谁也不会去刻意注意。

    夜鸿感觉是走累了，便在一处湖边的草坪上趟了下来，嘴里喘着粗气，仰望着无际的天空。

    天空中只有稀疏的几片云彩装饰，云卷云舒，让夜鸿想到了很多。

    几十年前的那个梦，现今虽已记不太清，很多内容都已经遗忘，但唯独一个人的模样记忆深刻，她像是真实存在过的一样。

    自己当初梦醒时明明还很清楚的记得梦的内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忘记的也越多，终究是不记得了梦的所有。

    这几年午夜梦回时分，总是会梦到那个名叫妙妙的女孩，梦到她在哭泣，在流泪，自己的心很痛很痛。而且最近越来越频繁，好像自己只要一闭眼那女孩的容貌就会在自己脑中不停的闪现。

    夜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痛，为什么她总是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但总感觉这个叫做妙妙的女孩对自己很重要，自己怎么就忘了为什么会对自己很重要，忘了是不是和她有什么交集。

    除此之外，夜鸿还总觉得自己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像机器少了个零部件，茶杯缺了一角，能正常使用但总是很别扭，不自然。

    还有总会习惯性看自己右手手腕，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性动作，连夜鸿自己也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右手手腕处是有什么特别，总会盯着看。

    “原来你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了老爷爷！”

    夜鸿仰望天空正在努力回忆这是为什么，搜索着记忆，一张俏脸忽然挡住了天空，大喘气个不停，像是跑了很久没有休息的模样。

    看到那张俏脸，夜鸿也立即认出了是谁，是刚才自己误认为是妙妙的那个女孩，主要是她们的容貌真的有几分相似，自己一时精神恍惚才会出现幻觉，误认了人。

    现在人家找过来，夜鸿老脸没处放，羞愧地说道：

    “小姑娘，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精神恍惚才会认错了人，实在对不住啊！”

    少女摇摇头并没在意，询问道：“老爷爷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需要我帮忙吗？”

    夜鸿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还对少女关怀道：

    “你是个好姑娘，能看得出来你的小男友对你很上心，要好好珍惜，别错过了自己身边珍视你的那个人。”

    感慨完，夜鸿心中不禁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心里不禁有些难受，自己又为什么会有这种难受的感觉。

    “嗯嗯！老爷爷我会的，老爷爷这是你掉的东西吧？我刚在在你摔倒的地方捡到的。”说着少女将那捡到的精致小木偶递到夜鸿面前。

    夜鸿看到那小木偶后，先是一愣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身上一直贴身携带的小木偶已不见，确实是自己掉的。

    “是我的！谢谢你啊！”夜鸿连忙接过小木偶，十分爱护的擦拭了一遍，让之一尘不染。

    见夜鸿如此爱护，也激起了少女的好奇心，便问道：

    “这个木偶对老爷爷很重要吧？它有什么故事吗？”

    夜鸿擦拭木偶的手顿在那里说不出话，也不知如何跟少女讲述。

    少女见夜鸿看着手中木偶半天不说话，小木偶做工又是如此精致，一看就是经过精雕细琢做出来的，十分用心，小木偶的造型还是一个女性，很有可能是老爷爷的伴侣。

    “这木偶是老奶奶年轻时的模样吗？老奶奶可真好看。它对老爷爷你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吧！”

    夜鸿苦笑摇头，心中苦涩。

    “……我也不知道它对我有什么意义，就连她真的是不是存在过在我的生命里都不知道，也许……真的像你说的，她对我很重要吧！只是……我不记得了……”

    夜鸿很想知道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那个女孩与自己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总是会出现在自己梦里，便依据自己脑海中的模样雕刻了这个木偶，没想到这一琢磨就是几十年，那女孩在自己梦中出现的频率不减，反而次数越来越多，自己雕刻的木偶也愈发精致到发丝。

    既然少女愿意听，夜鸿就只当是有一个旁听者可以让自己来诉说心中的苦闷与疑惑，这么多年自己也不止一次与人说起，自己总会做同一个梦，梦到同一个人，大家也都当做玩笑，没有谁会相信。

    当少女听完夜鸿的讲述后，也确实不相信谁能做这么离奇的梦，不过还是安慰了夜鸿，劝解夜鸿想开点，也许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没想到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你一个小姑娘来开导，也许是我真的老糊涂了！”夜鸿不由感叹一声。

    随后笑道：“让你陪我这个老头子唠这么久，听我说了这么多啰嗦的话，老头子我也不白浪费你时间，看你喜欢这木偶，我也给你雕刻一个吧！算是你陪我这老头子唠嗑的报酬。”

    听夜鸿要给自己雕一个木偶，少女也很高兴，随即便找来一根木头，拿出小刀，在湖边的草坪上依照少女的模样给少女雕起了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