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洛娅的期望

    众人屏住呼吸，抑制住心跳，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某个人，几道炫目的光线闪射着眼睛，那是由流丽造型的铠甲所反射的冷光，全身包裹着轻型铠甲的少女，

    少女的身上衣料摩擦发出淡淡的金属声，那银中带蓝的铠甲，带点透明感的装甲表面，仿佛吸收了月光后发出炫目光芒，显得格外冷清。

    她低垂的脸被长长的刘海挡住而看不见，紧闭着的唇角只有一条薄薄的直线，但那略呈波浪状的长发却是令人忍不住想要触摸地显得有些柔软的银灰色。

    看着那个人，众人的全身霎时被电击般的战栗穿透。

    “不会吧！虽然早有预料的……但是，为什么……”

    洛岚紧咬着牙，而这时视线前方的少女终于缓缓抬起脸来，金色眼睛从半闭的眼睑深处笔直回望着她，现在已经没有怀疑的余地了，身穿着与她样貌极为不搭配的铠甲的那个少女正是…………

    “……洛娅……”洛岚用几不成声的喘息声叫着他的名字。

    洛岚是唯一不可能认错的人，她们是建立在比血脉还要深刻，不仅是伙伴，还是亲人、半身兼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无论是长相，气味、声音都不可能认错。

    但是无言站在那里的洛娅，眼睛以及嘴角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表情，不对，上面根本没有能称为表情的存在，仿佛被抹去了感情，就像是没有生命的冰块一样。

    “洛娅，你穿的衣服好奇怪啊，一点都不适合你！”

    洛岚艰难地挤出声音朝她说道，但是充满双眼的暗淡光芒却没有任何动摇，没有回应洛岚的话，甚至目光始终没有朝她看开，而是无情地盯向地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洛娅会站在……敌人的一边？”

    艾兰最不能理解此事，带着苍凉的目光看了看，表情变得颓然。

    “对了，一定是被控制住了，一定是洛娅的精神被敌人操控住了！”艾兰激动地叫了起来，然后迈开步伐，带着复杂无比的心情向洛娅走去。

    刚走了几步，洛岚忽然抓住艾兰的手臂，用力把艾兰拽了回来。

    只见洛岚目光沉重地瞪了艾兰一眼之后，便低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出决定性的一句话：“冷静一点，那就是她的选择，那就是……现在的洛娅！”

    听完，所有人都震动了，仿佛为不能理解的事物而紧锁着眉头。

    “事情还是发生了，但万万没想到，洛娅居然愿意与迪亚波罗为伍！”克罗索德阴沉着脸，颤抖地左手紧抓着下垂的右臂，然后拼命振作起来。

    “……未来的我！”诺娅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或者说死沉，仿佛遭到寒气侵蚀，浑身感到冰冷又麻木，不敢抬头相望，只是像小孩子般带着求救的眼神。

    阿伊埃尔和阿尔兰法无比动摇地皱着眉，实际上他们是第一次见到未来的洛娅，但在看到这相差如此之远的样貌后，忍不住冷汗直流，心头荡起一丝波动。

    洛岚满脸麻木地咬着牙，心情纠结地望着洛娅，虽然不久前说过两人为敌就要把对方杀掉那种诸如此类的狠话，但当事实真的发生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于是，就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情况下，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不行，我必须坚决起来，这代表着整个世界的命运，无论阻挡在面前的是谁，我都必须以大局为重，而且，洛娅会变成这样，不是早有预料了吗？”

    心中强烈的斥责后，洛岚突然又燃起火焰般的意志力，让她冰冷又麻痹的身体再次活络了起来。接着，洛岚又重新捏紧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握不住的拳头。

    然后，洛岚飞快拉开和克罗索德他们的距离，然后接近了洛娅。

    老实说，洛岚也一直在期待这一天，与洛娅再次对战，但实际上根本无法估计现在的洛娅拥有多么强的力量，如果仅仅是天元力，只要投入更多的原力就能压制住，但要是针对贤者之眼下手，洛岚想不到任何与之对抗的手段。

    带着不安的心情，洛岚从正面凝视着洛娅依然带着冰冷光芒的双眼。

    “……洛娅”

    第三次的呼叫声，已经没有颤抖或沙哑了，洛岚眼中火焰静静地灼烧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任性也要有个限度！这样的选择……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抱歉，我不想回答……”

    洛娅轻摇着头，柔软的声音跟记忆当中的一模一样，但表情还是带着冰霜般的质感，冷冷地说道：“不过，我会阻止你们，这就是我的期望！”

    “……什么！？”

    果然迪亚波罗对洛娅说了些什么，才让她如此反差，甚至不惜违背自身的理念也要做着平时的自己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正因为洛娅已经受尽了绝望，尽管世界被修复，对她也没有好处，所以洛娅宁可相信迪亚波罗去改变世界，无论他是多么的不可相信。

    感到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洛岚，不死心地依旧盯着洛娅。

    “洛娅，你陷入的太深了，那都已经成为你的梦魇了，想想看，这真的是你希望发生的事吗，你真的甘心听从迪亚波罗的命令吗，他真的能够给你想要的东西吗？”

    “我没有听从任何人的命令，我只是遵从我自己的判断！”

    “你的判断真的正确吗，也许你想要追求幸福没有错，如果世界真的被改变，但那也救赎不了你的心，反而会有更多人会因此遭到毁灭，那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听完，洛岚白皙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些许感情，但又被寒冷的冰霜覆盖了过去。

    “不然呢，又要我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吗？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总要贴合你们的期望，而我的想法，总会被你们否定？我已经厌倦了，我再也不想为他人而活，也不想再去迎合任何人的期待，无论是你们的事，还是我们的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都已经够了……我…………”

    洛娅发出些许崩溃的颤音，然后用难以言明的表情低着头，她紧咬着嘴唇，随着一丝鲜血沿着唇角流出，洛娅重新抬起头来，脸上再次凝固着冰霜。

    “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战斗吧，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凝视着洛娅冰冷的眼睛，洛岚忽然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那就像当年曾陷入绝望的自己，但有些不一样，自己有一线生机，而洛娅却永远坠入了深渊。

    就像被什么东西所驱使的傀儡，但洛娅追求的不是救赎，而是死亡。

    “住手吧，我可不是特意来跟你战斗的……！？”

    洛岚的话还没说完，表情却骤然僵住了，眼前的洛娅已经消失不见，随着一道金色的光芒在眼边绽放，洛娅毫不留情地一记侧踢击中了她的腹部。

    只见洛娅的眼神中没有犹豫，而是真的把洛岚当作要杀死的敌人的残酷表情。

    随即，狂暴的力道一口气炸裂，洛岚笔直地向后倒飞出去。

    惊人之势宛如疾驰的流星般贯穿了身后的众人的空隙，感受着疾风拂面，而下一刻，远处那座正对着的山峰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然后彻底坍塌成了废墟。

    “——洛岚？！”

    紧接着，洛娅抬了抬手，朝向身后道：“退下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听完，迪亚波罗轻声一笑，然后下令所有人向后撤，留出一段距离。

    当看着洛娅的身影越靠越近，众人都警惕地紧绷着神经。

    洛娅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地令人感到心酸，她抬着一只手，对众人说道：“……战斗吧，你们也是为此才来到这里的吧？”

    “洛娅，你……”

    艾兰忧郁地注视着洛娅，但那份悲凉却像一把刺刀般穿透了心脏，内心一片荒凉，就像战火中烧尽的废墟，即便提出要战斗，洛娅那双铭刻着绝望的双眼没有任何的情感，无论是战意、杀意，也统统没有，就像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

    “我去阻止她……”

    克罗索德呢喃着，艰难地做出了决定，就在他准备向前的时候，却被一旁的艾兰紧紧拉住“你可别擅自行动啊，那家伙心里可还记恨着你的！！”

    “我……”

    而这时候，阿尔兰法忽然奔向前去，激动地盯着洛娅“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什么痛苦的话，那就说出来，大家陪你一起解决啊，别这样行不行！”

    洛娅的脸上古井无波，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阿尔兰法。

    “你是过去的阿尔兰法，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这和知不知道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不管怎么改变，你就是诺娅啊！那个比谁都要温柔的你，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即使你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悲剧，但你要挺起来啊，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所以，变回以前的诺娅吧？

    “变回以前，然后要我继续做你们心目中的……吉祥物？”

    听完，阿尔兰法一愣，脸上就像是泼了一盆冷水。

    “吉祥物……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已经够了……我都已经受够了，已经厌倦了！！”

    洛娅无力地望着阿尔兰法，双目毫无神采，只有无限的空洞，就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洛娅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想要的东西是永远也找不到的，我所追求的是永远也看不见的，而我所期望的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

    话语中带着深深的绝望和崩溃，愈加阴沉的脸上仿佛万念俱灰。

    “我不想接受你们的帮助，而你们也帮不了我，所以……你听得懂吗？”

    “喂！快回来！！”艾兰忽然大喊。

    阿尔兰法脸色大变，只见眼前的洛娅全身忽然发出肉眼可识的浅金色光芒，随后，洛娅一个箭步向她袭来，右手则朝向阿尔兰法伸去。

    阿尔兰法完全没料想到那是怎样的力量，只是本能地回避，但还是不小心被洛娅的手指擦中了右臂，右臂顿时皮开肉绽，飞溅出大量血液。

    就在阿尔兰法因为疼痛而动作慢了半拍的时候，洛娅则乘胜追击，而艾兰急忙凝结出一面厚实的冰墙阻隔在两人中间，为掩护阿尔兰法争取到了时间。

    下一刻，冰墙四分五裂，碎散成漫天飞舞的冰晶，并形成淡淡的冰雾。

    而洛娅的身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冰雾的中央，无数的冰晶像雨点般下落到身上，但没有任何声响，甚至连蒸汽都没有形成，就这样毫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看着眼前的阿尔兰法退了出去，而取而代之的是阿伊埃尔。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兴奋和期待，目光火热地盯着洛娅。

    “阿伊埃尔……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妄图挑战你赢不了的对手！”

    洛娅眼中带着直白的藐视“我们拥有340年的时代差，这不是凭借任何技术或经验可能抹平的，不过是六层解放的你，挑战我无异于的自杀！”

    “所以说，你的纯度还不够啊，对手……当然是越强越好！”

    阿伊埃尔冷笑着，眼中燃烧着斗志的火焰，强大的原力也瞬间喷涌而出。

    他遗憾地看着表情阴沉的洛娅“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兴趣，除了对你的实力之外……不过，这个表情可不适合你，给我再多拿出点干劲来吧！”

    “抱歉，我做不到……”

    洛娅面无表情地摇着头，仅仅伸出一只手面对着阿伊埃尔。

    “对付你……足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阿伊埃尔大吼着，粗虐彪悍的原力一口气爆发，宛如疾风一般扩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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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另一边。

    遥远的宇宙虚空深处，毫无征兆的涌现出几缕细细的红色的风，然后慢慢的汇聚起来，并逐渐的变大，宛如无数剑刃的刀刃，将空间被剥离成了一个完整的曲面。

    一个半径数米的红色空洞在虚空中割离出来，并随之出现了一名红发红眸的女子。

    ghost目光清澈地望着四周，自由伸展着身子，嘴角上扬，泛起一丝浅浅地笑意。

    “……早安你好！这么久不出场，世界都大变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