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蹂虐

    洛岚抬起头，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紫水晶般闪烁着的双眸，散发着冰冷凌厉的色彩，而且越发的深邃，她就宛如如地狱里来的恶魔一般恐怖而令人绝望，

    她的目光既森冷，又有些深沉的炙热，最后，她扬起嘴角，轻浅笑开，她不动声色凝视着古兰和莉莉丝，擒着一丝冷笑问道：“你们想要……怎么死？”

    一瞬间，古兰抽搐着身体，并无情摇晃着膝盖，眉毛惯性地微蹙，他紧咬着焦裂的嘴唇，而他的心也随着风中那声嘶力竭的旋律一起颤抖。

    当他扭过头，看向身旁脆弱无助的莉莉丝的时候，他心头突然一沉，被打破的幻想，就好像掉进冰窟窿里，失去继续奋斗的勇气，失望的苦水，淹没了期待。

    “结束了吗，我们都将要死在这里？”

    古兰不甘心地紧咬着牙，仿佛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似地，羞愧包围住他，无力感涌遍全身，他无法保护莉莉丝，那些毫无意义甜言蜜语一次再一次的带着她迈向绝望。

    “一次……又一次，难道我就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的……！？”

    古兰痛恨地捏紧拳头，望着身前莉莉丝那略显苍凉的背影，心里莫明的一痛。

    此刻，他的心如同泡在咸涩的海水里，身体里的血就像雨水似的冰冷，希望变成一股青烟，好梦化成一抹白雾，那些五彩缤纷的肥皂泡，都在眼前破灭了。

    于是，他等待着，他希望着，他在等待之中不断欺骗自己。

    当黯然垂下眼幕，古兰惆怅地低着头，他的嘴唇翕动着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

    内疚、懊悔不断敲击着他的心，负罪的心情像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身体。

    古兰仇恨如此懦弱无能的自己，无法控制的悲凉、愤怒的情绪，在他心底翻腾，他的思维不断凝结，而过去的一切，像水中泛起的沉渣，终将随着时间的流水漂去。

    “我想要带着你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见识更多的山山水水！”

    那仿佛生离死别的悲哀涌上心头，古兰再不敢再抬头去看莉莉丝，眼泪早在眼角边偷偷地想跑出来了，曾经带给莉莉丝的那些山盟海誓，到头来都变成了愚蠢的谎言。

    但就在这时候，莉莉丝却欣喜的笑了，她的面庞透露出热情和幻想，深情的眼里闪着晨曦露珠般的亮光，而带着这份眷恋，她仰起头对着古兰的额头上深情一吻。

    “……莉莉丝，你？！”

    古兰呆呆地注视着她，而这般温情，这般柔情，让他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而在看到莉莉丝那温柔的笑颜，古兰也绝望地明白，他抬起头来，就像是预知到即将要发生的状况，脑袋像霜打的茄子叶一样直往下耷拉，不停地摇晃。

    “不…不……不要！！”

    莉莉丝摇着头，轻轻将古兰垂着的手臂拉了下去，并看了古兰最后一眼，眼泪忽然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并在莉莉丝洁净的脸颊上闪烁着喜悦的微光。

    “古兰……快逃！！”

    说完，莉莉丝转过身来，原本涣散的瞳孔用力一凝，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

    洛岚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逃吧，我不会追的，如果你真的抛下她！”

    说完，莉莉丝再次鼓起了勇气，向前踏了几步，神情激动地叫喊道：“古兰！别管我！快逃！不要回头，我来挡住她！！”

    “……可……恶”

    看着他们，洛岚沉默了，她立刻有一股烦闷的感觉泛上心头，仿佛胸脯里像塞满了一团脏东西似的，一切都这么讨厌、乏味，令她浑身不舒服、不自在。

    洛岚莫名的感到怨恨和厌恶，此时，她的心像被一坛子酸醋浸透，觉得火烧火燎，难以忍耐，由此而引来的悲哀，已经达到不能再痛苦的境界了。

    “……是嫉妒吗？”

    洛岚喃喃自语，微眯起深邃的双眸，目光久久停留在两人身上，最后却漠然摇着头，神情变得更加嫌恶，他愤怒而狰狞地竖起眉毛，并不断颤抖着。

    “这就是爱？是眷恋？是依赖？还是所谓情感的牵绊？不，我不相信！”

    洛岚用力蜷曲着手指逐渐青筋暴起，然后捏成了拳头，淡淡的鲜血顺着手指的肉缝溢出，滴落在地面上，她扭曲着脸，阴沉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洛岚一阵鄙夷，喉咙里发出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虽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会向你们证明的，你们的所为毫无意义，安安静静地走向死亡吧！”

    而此时，古兰依然杵在原地，心烦意乱，痛苦难堪，煎熬得忍受不住，她痛苦地歪着头，苦楚的痉挛像发疯似的悸动着，最后在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莉莉丝猛地转过身来，睁大的瞳孔逐渐萎缩了，显得既悲伤又气愤。

    她责怪地瞪着古兰，激动地怒吼：“……为什么你还不走？”

    “我不会再走了，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想要跟你在一起！”

    古兰语气强硬，紧抓着她的衣袖，声音有些抽动“也许我们真的难逃一死，但那又怎么样！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所以我会用尽全力来保护你，我不会再这么恬不知耻的躲在你身后，如果牺牲我的生命就能保护你的话……我愿意！”

    “古兰……你！”

    莉莉丝的声音突然有些颓然，她张开手抱住了古兰。即便此刻这种生死边缘的时候，古兰依然要用尽生命默默支持自己，即便他们知道眼前的洛岚是如同蛇蝎心肠，她绝不会放过他们，明知道留在这里会送命，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留下来。

    莉莉丝顿时感觉自己特别幸福，眺望朦胧的远方，难忘的往事，像旧画片般不断脑海中闪过，作为实验体伊兹丽的莉莉丝，生命不过寥寥几年，她所见到的、听到的东西要比一般人都少很多，但他从未觉得痛苦，因为古兰，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边。

    点点光亮，清幽却璀璨，此时，一阵轻风飞扬，吹乱了莉莉丝的长发，并轻拂在胸前，她的眼神逐渐迷离，只见一张宽大的臂膀对着她伸了过来。

    古兰用力抱紧她纤细的身体，而在他宽敞的怀抱里，莉莉丝显得格外的娇小。

    他们的眼中都噙满泪花，而顺着脊梁传来的热度像是要将他们融化，伴随着轻轻的呢喃声，他们又哭又笑，脸颊上就像孩子似地露出天真、满足的笑容。

    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无声的言语牵引着他们的心灵，交织着她们的心跳，任由温润炽热的灵魂缠绵在一起，而这一刻，仿佛成为了永恒。

    “够了……够了！！”洛岚忽然愤恨地大吼了起来。

    她的脸庞狰狞的宛如恶鬼，就好像见识到什么无法忍受的事物似的，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她的表情嗜血般可怕，眼神也越来越冷，暴虐渐起。

    古兰和莉莉丝也慌忙回过神来，警惕地凝望着眼前的洛岚。

    如果刚才的洛岚只是平静的波浪，虽然危险，但仍未失去希望，还有一艘小船供他们前行，而现在的洛岚像风暴肆虐的海洋，令人绝望的浪潮随时都可能把小船掀翻。

    他们紧闭着眼睛，随着脸颊拂过的灼热空气，无数条黑色光柱般就好像喷涌的岩浆从洛岚脚边的地面不断喷发而出，并在在四周形成了暴风。

    “这是……怎么回事？”古兰猝不及防地目光忽然一震，他不明白洛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剧烈而反常的变化，她眼中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莫名的憎恨。

    但这股强烈的怒意也在顷刻间收敛，洛岚缓过神来，平息了心中紊乱的情绪。

    她焦躁地叹了口气“别这样……行吗，看着你们，我都想要哭了！”

    说完，洛岚毫不留情地伸出手，空间波动就好像风暴般朝洛岚手心汇聚而去。

    而在这股骇然的威压下，周围的事物毅然出现了扭曲，它们都被庞大的引力所影响，地面不断崩塌，然后龟裂成碎石不断上浮到空中，并环绕着洛岚旋转。

    洛岚扬起凶恶的嘴脸“快结束吧！你们……都去死吧！”

    随着话语落下，无数道晶莹剔透的光线从洛岚掌心迸发而出，每根光线既细又极为锋利，超过上百道的细刃顿时构筑成密集的网络，形成真空的龙卷风。

    “——虚界·明闪！”

    脚底像是被涂上粘胶，两人无法往前进，也没办法往后退。

    以古兰和莉莉丝为风眼，周围的地面，树木，以及不远处陡峭的岩壁，都像是被水压刀所切割而肝肠寸断，并且切面异常平整朝侧边滑下。

    “小心！”莉莉丝惊呼着大叫，心跳快要失控。

    细刃就好像钢丝般劈打在古兰的右肩，然后轻易地穿过，光是这样就让他整条手臂飞了出去，伴随着鲜血倾洒，强烈的痛觉几乎要将古兰直接晕厥过去。

    还没等古兰从疼痛中缓过神，又一条凌厉的细刃忽然袭来，莉莉丝慌忙地古兰用手推了出去，它直接在原本两人相隔的地面切开巨大的裂缝。

    “古兰！！”

    “我没事！”古兰面色苍白地咬着牙，拼命用手压住右肩，虽然他这样说，但从断掉的右臂就像自来水般倾泻而出的血液，他的状况一下子糟糕到了极点。

    那些锋利无比的细刃在平整的地面上延伸了数十公尺，而且从各个不规则角度袭来的细刃令人避无可避，那仿佛就像在钢铁之门上用爪子抓出的痕迹。

    “可恶！”莉莉丝仓惶地叫喊，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

    洛岚的攻击威力很大，以他们的状况绝对没办法抵挡，但是由于洛岚依然手下留情的缘故，这些细刃的移动速度并不快，也就是勉强能看得清。

    于是，莉莉丝没有任何迟疑，他带着舍弃一切的觉悟。

    随着一声咆哮，难以想象的神秘原力忽然从莉莉丝的体内爆发出来，如同风暴般席地而起，散布在大气中的原力受到牵引地向着莉莉丝奔流而来。

    “……这是？”洛岚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五颜六色的光华忽然闪耀在莉莉丝身上，让她显得极其梦幻，就好像童话中的精灵，她的背后集聚了两道流光溢彩的翅膀，而额头长出了青色的角。

    “莉莉丝！”古兰一下子慌了，不顾右肩的伤口，疯狂地嘶吼着。

    但是莉莉丝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的两腿迅速地剥离地面，没有一丝迷惘，就像子弹冲出，而在这瞬间，周围粉碎的地面与树木崩裂开，并掀起尘埃四散。

    轰的一声，伴随着风的怒吼，那些弥漫的尘雾也被细刃切割开。

    疾驰的闪光划过，莉莉丝陡然加快速度，灵活的避开了每条细刃的攻击轨迹，真空的暴风劈头盖脸的扑面袭来，莉莉丝毫不顾忌的前冲，并顺利接近了洛岚。

    但就在这时候，洛岚的身影忽然像与修罗对峙时那样变得模糊，然后消失了。

    莉莉丝脸庞抽搐，颤栗地移动脖子，并胆怯地环视着四周。

    没有找到洛岚，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空气里也没有她的味道，而且洛岚从一开始就是无色无味的，她将自身融入空间，并且与周围的环境同化。

    当时间过去了两秒，足以覆盖她的阴影，像怪物般缠绵于她的脚下。

    “……什么！”猛地抬起头。

    当看到了位于空中梦魇般的恐怖少女，而莉莉丝的身体却顿时僵硬了，她拼了命地想要躲开，但却发现，任凭莉莉丝怎么努力，她也躲不过，甚至无法移动半步。

    一个照面的功夫，莉莉丝被洛岚踩倒在地，并且在她身上负担了好几百倍的重力，而她的鞋跟也像刀刃深深插进莉莉丝的背部，像无力的蚯蚓般缓缓蠕动。

    但洛岚也不允许莉莉丝发出哀嚎，她毫不留情地用脚踩着莉莉丝的头部，然后双手伸开，紧紧揪住她背后那两条绚烂的光翼，轻抿的嘴角，露出阴寒的冷笑。

    “小鸟也想装作凤凰？不知道拔掉那两根羽毛，你还剩下些什么？”

    说完，用力一扯，蕴含着极高浓度的原力所构筑的光翼被硬生生扯断。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莉丝发出惨叫，光翼所连接着莉莉丝体内的所有器官瞬间尽毁，它掺杂着大片的鲜血从背部的伤口喷涌而出，将莉莉丝的衣服以及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直到最后，莉莉丝像失去所有生机般一动不动，心脏也不再跳。

    洛岚稍稍歪着头，神色自若地问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