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六：为之奋战的东西
金色的光辉，一度爆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股能量，让大魔神王不由为之一怔。 大魔神王惊愕的发现，虽然还是那么弱，虽然和自己比起来，依旧是草芥尘莽。 但事到如今，面对绝无翻盘可能的绝望，卫莱居然还在进步。 是的，卫莱还在变强。 意志之力，本来就是灵魂里迸发的力量！ 集合了全大陆所有幸存者意志的情况下。 面对的敌人越强，卫莱…就会越强。 如果给卫莱足够的时间，比如一天…那么，或许还有的打。 但…… 大魔神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恰恰相反。 他是真*魔神族完美的素材。 这个卫莱，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恐怕成为七原善的一员只是迟早的事吧？ 但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一击，将会把整个天启大陆最后的生命，以及这个未来的七原善，全部收入魔神族的囊中。 不过，卫莱的这份意志，确实让大魔神王感觉到了一丝震撼和敬意。 “这份决意，卫莱，虽然你是如此的弱小，但就冲你这份宁死不退的觉悟，我承认你吧！你是配得上我大魔神王的对手！所以…加入魔神族后，我会给你更多提点的，在此之前，请你……先死一次吧！” 话音落。 大魔神王手中的魔素，突然爆增了数千倍！ 从星球大小，一下扩张到了宛如黑色红巨星般的庞然大物，然后又压缩密度，塌成了恒星大小。 卫莱用决意，赢得了大魔神王的认可。 【魔星大冲】 砰。 像是发射迫击炮一般的巨响。 恒星大小的魔素球，此刻向着龙神界射去。 所到之处，空间尽碎！ 这纯黑的一击，代表了末日这个词本身！ 面对这望不到尽头的魔素，这代表此世终焉的景象面前…… 卫莱，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也是最嘹亮的咆哮！ …… “这是怎么回事？” 漆黑的草原上，飓风的呼啸越来越疯狂。 方才还在庆祝着胜利的人们，此刻齐刷刷的看着天空中的异样。 兴奋的笑容全部凝固了。 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恐惧，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半分钟前，太阳熄灭了，就像突然关掉房间的灯一样，龙神界陷入了黑夜。 而此刻，人们看到的是，太阳又一次出现了。 只不过，这个再次出现的太阳不太一样。 这是一颗黑色的太阳。 如果说，刚才还有星辰照耀大地，那么此刻，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黑色太阳，却连这些许星芒都没有放过的在吞噬着一切。 “这是什么？！” “我的天啊，我们要完了？” “魔神族不是已经死光了吗？” “……” 战士们在躁动着，恐惧充斥着每个人的心。 黑色的太阳，象征着末日，向龙神界冲来。 …… 看不到边际的纯黑魔素，与恒星等同的温度和体积，迎面而来的是此世最无理可讲的力量。 “教官，我来帮你。” 刚恢复意识的克莱茵，拖着残破的身躯，并肩飞到卫莱身旁。 卫莱望着这个少年。 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决，没有一丝恐惧。 黑色的太阳近在咫尺，卫莱明白，已经无力回天了。 如此庞大的魔素，就算有意志之力，也绝无抵挡的可能。 真空的宇宙，被这稠密的魔素，压出了超过百倍的气压。 就算是卫莱，别说挡下这一击，身体只要触碰到这个黑色太阳的瞬间，就会被同化为魔神。 但卫莱依然笔直的站着，准备用身体去抵挡这不可能挡下的一击。 因为觉悟，早就已经做好了！ 不是赢不赢得了，是非赢不可！ 认真状态下的大魔神王，为卫莱展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强者之力。 就像天空般不可撼动，不可企及的强大力量，让任何形式的抵抗都成了徒劳。 即便如此，也必须反抗。 自己，已经是唯一可以抵挡这个不可抵挡之物的人了。 恐怕克莱茵也是这么想的吧。 高温迎面吹来，脸皮仿佛要被烤熟。 距离还有几百公里，卫莱和克莱茵面对这黑色的太阳，却已经感受到了身体每一寸都在刺痛。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两人的身体，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斑。 这是被魔素污染的初期表现！ 仅仅是黑太阳的余威，就已经让两人陷入了被污染的临界点。 但依然笔直的站着。 两个人抱着必死的觉悟，准备用生命和灵魂，去接下这不可能被接下的一击。 也许我们的失败已经无力回天。 但是啊… 我们的意志，将会在这个世上，刻下最鲜明的痕迹。 大魔神王啊…魔神族啊！也许你们真的很强大，在你们看来，我们真的只是灰尘。 但有一点记住。 我们的战斗，将会慰藉战死的前人，也会成为后来者的指路明灯。 “愚蠢。” 轻描淡写的用意念加速了黑太阳的前行，大魔神王望着誓死不退的两人，轻蔑的哼了一声。 “到最后也只能用最凄惨的方式来收场吗？沉浸在悲壮的自我满足中，认为誓死战斗的彼岸存在着值得你们牺牲的东西，不，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轻蔑归轻蔑，卫莱和克莱茵的意志，确实，让大魔神王感觉到了一丝不爽。 为什么，这群人到死都不知道畏惧。 明明能够感受到恐怖和绝望。 明明我已经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力量。 为什么他们的斗志却从未因为我而磨灭？ “你们的牺牲毫无意义，这世上不会留下任何你们存在过的痕迹！既然你们这么有斗志的话，那么最后的最后…我就把你们仅存的一切，都毁掉吧！” 轰！ 本就已经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黑太阳又一次涨大了一倍有余。 面对卫莱和克莱茵誓死不退的斗志，大魔神王真的怒了。 庞大的魔素，已经让两人的身体开始异变。 毫无疑问，在碰到黑太阳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和灵魂，就都将被魔神族吞没。 这一次，大魔神王要了结天启大陆的事。 这一次，胜利将属于魔神族。 从一开始，所谓的意志和公理，就毫无意义！ 你们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劳！！ “不！不是徒劳！！！” 就在卫莱和克莱茵即将成为黑太阳下第一个牺牲者的时候。 突然！ 一道流星，在深邃的宇宙中，划过了飘逸的弧度。 本已准备好战败的卫莱和克莱茵，惊愕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拦在了两人面前。 砰！！！ 那人在出现的一刹那，便以血肉的双臂，撑住了不断前行的黑太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卫莱一惊。 什么人？居然能够徒手接下这纯魔素的一击？ 定睛一看，卫莱和克莱茵在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瞳孔双双收缩如针。 …… 肖生克*弗里曼。 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躺在星球碎片上，凝视着愈发漆黑的宇宙，克莱茵的话，在耳畔久久的回荡着。 我…真的错了吗？ 旧勇者想起来了。 自己在成为勇者前，是一个穷苦的孩子，受尽领地领主的剥削，每天务农做的精疲力尽，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但种出来的粮食和财产却依旧要被领主毫不留情的剥削一空。 父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养大了自己和妹妹。 直到有一天，变态的领主掳走了自己的妹妹，杀掉了自己的父母，旧勇者才明白过来… 这个世界，需要正义。 【少年，你渴望复仇吗？】 【不，我渴望的是公正！】 在雨夜，徒手为父母挖坟的时候，旧勇者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恩师：赛巴斯蒂安。 冒险者中的传说。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那么的天真，背负着血海深仇，渴望着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不幸者。 直到在赛巴斯门下修行，直到他亲手把领主送上了法庭。 那一天，少年的胸口，出现了黑剑徽。 他兴奋的找到了恩师，诉说着自己对于未来的畅想。 【老师，等我成为勇者，我会加倍努力的让恶人得到惩罚，让好人能够吃饱肚子。】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 但是成为勇者后。 救了一个人会被骂为什么不早点来救两个。 和格拉姆交好后明明战争也少了，却被人骂成懦弱。 与伯爵的女儿相爱，却被世人骂成贪慕虚荣，最后爱人受不了压力饮毒自尽。 但是呢？ 旧勇者发现。 贵族们走穴做秀，说一些假大空的屁话，用低劣的谎言和一戳就破的心灵鸡汤，骗得那些戾气十足的年轻人上战场，却能名利双收。 明明自己减少了战争减少了无谓的伤亡，自己才应该是英雄。 自己战斗中伤痕累累没人关心，一个年轻的歌手录节目手指划伤却引得全世界都为之心疼唏嘘，正印证了那句老话。 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是世人指指点点。 强权者的谎言得到的却是财富权利和名望。 不知不觉间，心灰意冷的旧勇者心态变了。 他看穿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值得守护！ 世人都是愚昧的。 人们渴望着邪恶，因为人生来就喜欢争斗。 人，根本不值得被拯救。 而如今，和克莱茵的战斗，让勇者再一次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扪心自问… 错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妄图指责世人，为自己的错误开脱，你又和你口中贪得无厌的恶人有什么区别？！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这个世界？】 【踏着荣誉乘风破浪，这种人生根本不存在！人永远要在错误中反思前行，正因如此人才能不断地进步！】 克莱茵能够得到历代勇者的承认，真的只是命中注定那么简单吗？ 不，不是的。 勇者似乎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克莱茵会成为救世主。 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败给克莱茵？ 仅仅是力量的差距？ 不！ 这是心的差距！ 是意志的差距！ 曾几何时，我也曾拥有过这样的意志。 只是不知不觉间，被我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里。 而克莱茵他啊…… 他一直在反思着自己的错误，并且不忘初心的向着未来前进啊。 想到这里，勇者的思绪，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肖生克*弗里曼。 父母为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一个嘹亮的，意义非凡的名字。 【救赎】与【自由】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 我也明白了。 我和克莱茵之间的区别，就在这里啊…… …… “勇者，为什么你……” 卫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拦在自己和克莱茵身前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已经成为魔神王的勇者。 大魔神王看着这一幕，冷漠的眼中也划过一丝错愕。 就连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钦点的魔神王，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 “咕…唔…呃啊啊啊啊啊啊……” 撑着黑太阳的双臂，在高温和致密的魔素下燃烧并化作寸寸飞灰。 就算同样是魔神族，就算拥有魔神王的位阶，可以免疫魔素污染，勇者依旧无法承受如此高密度的魔素里所蕴含的超高能量。 那身体和灵魂一寸寸被烧成灰烬的痛苦，并非常人所能承受。 剧烈的痛苦，灼烧着勇者的每一寸灵魂。 额头爆裂的青筋，正印证着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剧痛。 但是…… “卫莱…南方大陆那会儿…作为兄弟，我对你坐视不管…是我的错，所以…所以！我欠你的…现在……就还给你！” 勇者忍受着痛苦，回过头，那冷汗淋漓的脸上，充满了对卫莱的歉意。 转而，他又看向同样呆住的克莱茵。 那个少年，就如自己所料，伤痕累累，却依旧站在战场的第一线。 从他错愕的眸子里，勇者似乎看到了。 克莱茵如此坚定的与不可能抗衡的强者对峙的理由和意志。 昂…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小子…是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勇者…是如此的荣幸。” “勇者，你……” 克莱茵呆呆的看着勇者。 此刻，这个怕死的勇者眼中，第一次，折射出了和自己，和卫莱一样的光芒！ 那是… 为了自己的信念，宁死不退的光芒！ 人性中，至善的辉光。 轰！！ 勇者在这一刻，终于大彻大悟！ 金色的光辉，点燃了勇者的身体！ 身为魔神王的勇者，居然同时拥有了救世主之力？！ 两个救世主？！ 勇者，也觉醒了意志之力。 用生命和灵魂为代价守护位面的意志，此刻，也得到了历代勇者的承认。 他们，将救世主的力量借给了已是魔神王的勇者。 此刻的勇者，虽然只能保持短短几秒，但确实已经全面凌驾于了卫莱和克莱茵！ 靠的…… 就是这份意志！ “叽叽歪歪的一大堆，你作为我钦点的魔神王，不以此为荣，居然敢站在我的对立面？！！” 勇者的背叛，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激怒了大魔神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