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一：悲惨世界
飞机顺利的降落了。 因为跑道没有清理干净的缘故，起落架几乎全部折断，最后与其说是降落，倒不如说是直接失去了轮子的飞机在跑道上滑停了更合适。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打开机舱的同时，数百名士兵已经将飞机团团围住。 南方人的装束很特别。 因为是沙漠国家，几乎所有人都戴着厚厚的头巾和斗篷。 手中的武器，无论是刀剑还是枪戟，都是破破烂烂，或卷了刃，或坑坑洼洼。 几乎是走出机舱的同时就能看到，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布满了疲惫和紧张，双目也是充血严重。 很显然，这些士兵，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空气里充满了烧焦和血的味道。 机场到处都是各种飞机残骸，和大堆大堆来不及清理的尸体。 看得出来，这里经历过非常惨烈的战斗。 “皇家骑士团支援部队，我们是来协助管理猛犸聚落的。”卫莱上前一步说道。 此话一出，众士兵这才流露出一丝欣慰。 “太好了，是正常人。” “我的天，要再来一次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真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又累又饿的日子啥时候是头啊。” …… 士兵们嘀咕着诡异的话题，让卫莱大概了解了这里发生过什么。 “紫玄门的首席弟子说过你们会来，没想到还挺准时。”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着红色斗篷，胡须几乎遮盖半张脸，手中还捏着一串廉价的檀木佛珠的干瘦老者。 “老衲是猛犸聚落东军部少佐，兼任东城区和机场内政联络官，齐齐木，听说骑士团的增援会来，老衲已经恭候多时了。” 僧人做少佐，这并不是太稀奇的事。 斗气的职能武僧，只有东方大陆的东林寺和西方大陆的冒险者公会能培训。 其中，东林寺里分文僧和武僧。 一般情况下，武僧除了代表职能，也有东林寺特指的是习武之人的意思。 所以大部分武僧都是不信佛的，东林寺的武僧分部，其实就是一个发扬武术的培训基地，信佛的都是文僧，说白了，武僧不是东林寺的正式编制，东林寺的正式编制里，是没有暴力机构的。 但也有些武僧就算明知自己不是正式编制，依然会信佛，这些武僧平日里和文僧一样，也会念佛诵经。 但资深的武僧毕竟经常要接触世俗，还俗的概率远远比文僧要高。 这些武僧还俗后，有些，就会像这个齐齐木一样，虽然还俗，但心里，还是会念及旧信，保持着一些文僧的习惯，比如手揣佛珠，自称老衲之类的。 最典型的标志就是：东林寺武僧的头上，不会有戒疤。 不过…… 卫莱打量了几眼这个叫齐齐木的武僧。 疲惫。 眼睛里全是血丝。 脸颊一直在不自主的颤抖。 下盘明显有疲软的迹象。 斗气，不管是什么职能，都以身体素质见长。 能让一个武僧出现这种症状，要么，是这个武僧修行不足，要么……他是真的快要累趴了。 再结合周围的环境，卫莱可以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猛犸聚落到底现在乱成了什么样？居然能让如此高资历的武僧，都累成这样？ “我是内政辅佐官卫莱，这位是内政辅佐副官卡特，警戒辅佐官克莱茵，还有警戒辅佐副官史莱姆，再加四十名优秀的银章骑士。团队里我主事，你先派人安排一下我的人吧，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漫步在大街上。 卫莱的眉宇自从出了机场后就没有松懈过。 猛犸聚落，南方大陆最繁华，也是唯一的人类都市，竟会落魄成这般惨状。 这确实出乎卫莱的意料。 大街上，青石板的地面被翻的一塌糊涂。 饥饿的人们不得不这么做，只为了寻找下面埋藏的蚯蚓和草根充饥。 整条街，一眼从头望到尾，几乎每家每户都敞着大门，家里家徒四壁，明明是傍晚五点，空气里却闻不到半点饭香。 面黄肌瘦的人们靠在墙上，饥饿的呻吟在不断地此起彼伏。 一条街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有饭吃的人家。 机场出来的这条街，可是猛犸聚落的主干道啊，应该是猛犸聚落最富有的地方之一了才对。 跟在卫莱身边的卡特看到这一幕，眼中尽是同情。 他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要解开自己的腰包，想把自己的零食分给这些饥饿的人们。 虽然他的零食无非就是几包巧克力和两包饼干而已。 但察觉到的卫莱连忙伸手，制止了卡特。 “这里的人都已经饿疯了，你那点食物给一个人吃都不够，拿出来只会引起暴乱。” “可是…”卡特还想说什么。 但想想，确实，如卫莱所说，如果发生暴乱，结果只会好心办坏事。 最后，他只能选择妥协，拿出了自己备的一瓶矿泉水，递到了旁边一个蹲在墙角，抱膝抽泣的五六岁小女孩手里。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抬起脏兮兮的脸，楚楚可怜的向卡特道谢。 那黯淡如深渊的目光，让卡特感觉心脏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咬着牙，连忙挪开视线，不敢与其对视，跟上卫莱和齐齐木的脚步。 “半个月前，魔神族开始进攻我们猛犸聚落。” 齐齐木捏着佛珠的手明显在颤粟：“猛犸聚落几乎不产粮，所有食物只能依赖进口，他们进攻的同时，污染了沙漠，切断了贸易路线，魔素不断地侵蚀空气，瘟疫也开始在聚落里散播。” 饥荒…瘟疫…… 确实，魔素这个东西，是个人都会有抗性，就像氰化物，达不到致死量吃下去一样不会死。 魔素浓度达不到一定程度的话，就算是普通人，也一样不会被污染。 但是，污染不代表没事，长期生活在含有微量魔素的空气中，会让普通人患上辐射病，器官衰竭等等症状。 再加上如果营养不够，症状发生的速度会比正常人快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简而言之，既然是魔素引起的瘟疫，人对于魔素的抗性和身体状态有关，那么，只要解决食物问题，就能让他们暂时性恢复健康，并争取到大量的时间。 “就算贸易路线被切断，你们猛犸聚落没有粮食储备的吗？怎么才半个月，饥荒就严重成这样？” 齐齐木一听，苍老的面容愈发铁青，就连拨动佛珠的拇指，都停顿了一下。 犹豫了许久，齐齐木这才叹道：“魔神族入侵第五天，有一次大规模入侵，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外面城墙下堆满的尸体了吧？” 他将事情娓娓道来。 十天前，魔神族六万类魔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地平线那头。 猛犸聚落拼死反抗，最终将其击退。 但是，这一次大规模进攻，猛犸聚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十名紫玄门弟子，四死五残，魔界在这的驻兵几乎全军覆没。 更雪上添霜的是，战斗结束后，粮管总局局长说，后方也遭受到了类魔的袭击。 当时驻扎的光明圣典裁决队五十人全军覆没，储备粮被类魔尸体里的魔素污染了近九成。 从那一天起，这九天，猛犸聚落几乎失去了所有粮食。 两天前，安妮薇儿来到这里，带来了一部分粮食，但无奈她纳戒储量有限，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分给全城人，每个人连一口都不到。 她现在已经再次返回紫玄门，准备再带一批粮食过来……也只有她，有本事穿越被魔素污染的沙漠了。 由于污染严重，魔素又会干扰感知和信号，现在，猛犸聚落甚至无法向外界联系。 “卫莱内政官，这安妮薇儿回来，至少还要两天，可这城里的人，哪里等的了两天啊？” 齐齐木转过身，郑重的说道：“老衲不过一介武夫，战斗还行，这内政完全一窍不通，老衲也是信佛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恳请你，快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猛犸聚落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