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斯卡蕾特的温柔
拔出双剑，斯卡蕾特的小腹，顿时像开了两个水龙头一样，血流如注。 即便用手去捂，血依旧从指缝间喷出，地面被染出大片鲜红。 斯卡蕾特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已是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身体却在回应最后的意志！ 两把短剑粉碎，拼接，重新合成了太刀。 在战意耗尽，在彻底晕厥前的最后一刻，克莱茵高举手中的刀刃，坚强的吼出了自己的意志。 切开的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响。 绝命的一刀，向着天灵斩来。 然而斯卡蕾特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尾。 刷… 风鸣戛然而止，锋利的刃割开了额头的皮肤。 一滴血，沿着刀刃的边缘渗出。 两根染血的银发飘落在血泊。 画面，犹如按下暂停的电视一样，停滞下来。 那黑蜂，最终在碰到斯卡蕾特额头的那一刹那停下了杀人的毒蛰。 世界一下安静了。 清风拂过，吹走了两人身上的尘埃。 伊莎贝尔和葛灵儿早已惊呆，卫莱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偷偷将手中凝聚的魔力箭撤回。 克莱茵在即将杀死斯卡蕾特的瞬间收了手。 不，不是收手。 伊莎贝尔会中阶治愈，哪怕真的被劈开头颅，中阶治愈也能治好，所以这场战斗本来就没有留手的必要。 众人走了几步，来到面前。 当他们看到克莱茵面容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斯卡蕾特看着克莱茵，即便刀还架在额头，她的脸上，也是欣慰的笑意。 少年背着月光，面容被阴影笼罩。 那双眼早已失去了生者的光泽，因充血而变得褐红。 崩了一半牙的上下鄂，紧紧的咬合着，忍受剧痛，脸上青筋都已开裂。 嘴角混合着唾液，不住的滴血。 即便胸膛已被贯穿，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将剑拔出来的意思。 少年，在最后的时刻，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打败敌人，跨过无法跨过的巅峰。 是的，克莱茵到最后都没有收手。 斩向斯卡蕾特的这一刀，之所以停下，并非他停下了。 而是… 耗尽战意的克莱茵，加上全身的重创，在那刀挥下的同时，就已经晕厥了过去。 在离高峰前最后一步，少年还是失败了。 克莱茵，保持着劈砍的姿势，站着…晕了过去。 “主人……” 史莱姆凑上前，想要抱住他，然而只是轻轻的触碰，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 克莱茵的身体，轰然倒下。 黑蜂的野太刀，失去战意的支持，也碎成了一地的刃片。 赢的，是斯卡蕾特。 但如果，克莱茵的战意，能多支持一毫秒，那么结果就是完全两回事了。 捂着腹部的创口，斯卡蕾特有些踉跄的站起来。 看着地上的克莱茵，粗鲁的女骑士，此刻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卫莱，带克莱茵回房，伊莎贝尔，麻烦你也替他治疗一下。” “啊？团长小姐，您的伤也很严重啊。” “我不用，我去医务室找别的魔导师治疗，这孩子比较重要，麻烦你优先为他治疗吧。” 战斗，就这样，在斯卡蕾特的命令下结束了。 …… 从结果上来看，克莱茵还是没能打赢斯卡蕾特。 深夜，解开缠绕腰上的绷带，小腹上的伤势已经痊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不得不佩服军医的治愈魔法，效率确实很高。 斯卡蕾特放下蕾丝睡衣，仰望星空，回味着傍晚的战斗。 但…真的没有赢吗？ 斯卡蕾特扪心自问，很快得出了答案。 那一战，输得是我。 要论战意，的确，克莱茵和自己相差甚远，就算有黑蜂，有史莱姆，他的战意依旧比自己裸装弱许多。 但是，那个孩子在那一战中，展现出的意志，的确不同凡响。 凭着一口气，竟然能和我拼成那样？ 他真的长大了。 撑着栏杆，斯卡蕾特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校场演武过后，无论他是输是赢，都已经不需要我再操心了。 “他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骑士了，你把他培养的很好。” 斯卡蕾特说着，向旁边的楼梯看去。 楼梯拐角处，卫莱一愣，旋即苦笑着走出来说道：“奇怪，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应该把气息全部遮蔽了才对啊？” “我没有发现你，我只是看见你了。”斯卡蕾特说着，昂了昂下巴，示意卫莱看他自己的下半身。 卫莱一愣，低头看去。 自己的下半身，正支着一顶冲天的小帐篷。 “偷看老娘拆绷带很过瘾吗？”斯卡蕾特的质问，没有一丝责怪。 卫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上前去：“嘛，虽然啥都没看到。” “克莱茵怎么样了？”斯卡蕾特似乎没有责怪卫莱偷窥自己卸绷带的意思。 “伤势治好了，但战意耗尽是没办法的，不过明天校场演武开赛，只是走个过场，不用打架，后天才是初赛，应该不会影响。” 卫莱说着，走到了斯卡蕾特的身边，与她一同抬头，仰望相同的夜景。 “是嘛，那就好。” 斯卡蕾特似乎并不介意卫莱对自己没有上下级的尊重，不，应该说已经习惯了卫莱的随性。 而且，现在也不是责怪他的时候。 不知为何，每次站在卫莱身边，斯卡蕾特总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安。 而且，她也万万没想到，克莱茵被卫莱教的那么好。 她看了一眼卫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撑在栏杆上的手。 右手的中指上，带着那枚自己送给他的墨翠戒指。 【如果你真的重视卫莱，就对他好点吧。】 象面人的话，还历历在耳。 回想着卫莱加入骑士团的这四个月时间。 斯卡蕾特有种感觉… 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也许真的是我的福星吧？ “谢谢你，卫莱。” “嗯？！”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卫莱一愣。 顺势看去。 斯卡蕾特也正看着自己。 月光下，雪白的少女宛如披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那脸上，是稀有的温柔微笑。 晶莹的眸子，折射着月色的皎洁，无比剔透。 这般美丽的光景，让卫莱不禁感觉心跳微微加速。 片刻的呆滞后，卫莱调出一个郑重的笑容，回道…… “客气啥？老板，咱就是个打工仔，你要真谢我，不如给我涨涨工资吧？” 这话，让斯卡蕾特为之一怔。 看着卫莱没心没肺的样子。 斯卡蕾特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行，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