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0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说宁随只是单纯地临阵脱逃,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那相对来说就是罪不致死。 但司马伦认为,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姜维既然让宁随紧急驰援西陵,那么肯定是西陵那边遭遇到了严重的危机,最起码是姜维所无法解决的,所以才会调动宁随的这支预备队。 但宁随在半路上遭遇到了魏军的伏击,损失惨重,一万人马被歼灭了九千,和全军覆灭也没有多少区别了,那如此一来,西陵那边肯定是指望着不上宁随的救援了。 而且非但是指望不上,甚至可能是雪上加霜,白沙咀魏军伏兵有一万多人,他们在此设伏,目前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击宁随的援军。 如果宁随能拖住魏军或者说他就呆在四风山按兵不动,魏军的这支军队也不敢轻易地调动,可魏军在白沙咀歼灭了宁随的大部人马之后,也就再没有什么顾忌了,完全可以倾其所有兵力围攻西陵。 要知道,从白沙咀到西陵,也不过才二十多里的路程,魏军须臾即至,所以只怕现在魏军都已经打到了西陵。 本身西陵城并没有多少的人马,魏军的这一万人再去围攻西陵的话,那姜维那边的处境堪忧啊! 由此可见,宁随的这次溃败,后果是何其的严重,甚至有可能导致整个西陵防线的崩溃。 司马伦采用紧急手段,将宁随给控制起来,这完全是在他的权力之内的,如果西陵因此则丢了的话,那么宁随就算是被诛三族,也难赎其罪了。 胡烈回来禀报司马伦,道:“殿下,末将已将宁随捉获,只是那厮在那边大喊大叫,声称要见殿下。” 司马伦冷冷地道:“某见他又有何用,等与大将军会师之师,自然有让他见面的时候,你吩咐看守,让他老实安份一些,再不行把嘴给堵上,这次他犯下如此大罪,某倒也看看,何人敢保他?” 司马伦眼中掠过了一抹的狠色,胡奋的事情,让他一直倍感憋屈,这次也算是能讨回些公道了。 胡烈对胡奋的死也一直是耿耿于怀,他倒也没有怪罪于司马伦,他知道司马伦也是迫不得己的,但蜀将们的冷漠,却刺痛了每一个司马军诸人的心,这次宁随犯了更为严重的错误,胡烈当然希望宁随得到同样的处罚,如果姜维做不到一视同仁的话,那胡奋岂不就是白死了。 司马伦没有再去理会宁随,现在魏军的攻势连绵不断,司马伦也不敢掉以轻心,必须要全力以赴地来应战,以确保猇亭防线的安全。 但西陵那边的状况,同样令司马伦分心,在未得到姜维的命令之前,司马伦也不敢轻易地调动兵马前往西陵。 不过司马伦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派人前往西陵去查看一番,西陵城现在到底是何情况,他也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 可还没有等到派出去的人回来,司马伦就接到了姜维的命令,西陵已经失守,姜维陆抗已率兵撤往了马鞍山,姜维要求司马伦和步协立刻从猇亭和虎牙山撤军,前往马鞍山会合。 尽管这已经是司马伦可以预料到的结果,可真正面对它的时候,司马伦心头依旧是一片黯然,自己辛辛苦苦地守了一个多月的猇亭,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投降蜀国虽然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司马伦可不仅仅是想着苟且偷生那么简单,他始终是心怀着复仇大业的,诺大的司马家族如今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司马伦的心里着实不甘,放眼天下,他的仇人也只有曹亮,就是因为曹亮,才害得他家破人亡。 而如今,曹亮篡权夺位,已经成为了魏国的皇帝,仅凭司马伦的力量,想要向曹亮复仇,何其之难。 所以他唯有借助于蜀国的力量,才有可能完成复仇大业。 好在魏蜀之间,也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蜀国是汉室宗亲刘备所建立,他们自诩为汉室正统,自然和篡夺了汉室江山的曹魏政权有着深仇大怨,魏蜀之间的敌对关系,已经存在了四十年,拿蜀人的话来说,就是汉与贼不两立,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司马伦入蜀之后,都不用他来挑唆,蜀国伐魏之心从来也没停止过。 尤其是姜维,他完全就是伐魏的急先锋,十数次的出兵北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百折不挠,越挫越勇,匡扶汉室之心从来也没有丧失过。 这样的人,正是司马伦可以倚重之人,也就是说,司马伦所有的复仇心愿,其实都是着落在姜维身上的,也只有姜维才有可能帮助他实现心愿。 所以司马伦也是真心地投靠姜维的,并且司马伦也是要竭尽全力地来辅佐姜维,以帮助他走得更远。 到了蜀国之后,司马伦才发现,整个蜀国朝野对姜维也并非能够提供足够的支持,甚至是处处掣肘,使绊子,下黑手,各种破坏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姜维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始终是不忘初心,坚持北伐,真得是难能可贵,也让司马伦对他是深为敬佩。 姜维在蜀国,其实是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的,就连后主刘禅的态度,都很是暧昧,时时受到宦官黄皓的挑唆和蛊惑,下旨让姜维退兵,令北伐之事是功败垂成。 光是一个黄皓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但朝中姜维的反对派实在是太多了,谯周、董厥、诸葛瞻、阎宇这些重臣没有一个能和姜维合得来,可以说姜维在朝堂之上是举步为艰,困难重重。 司马伦也确实没有想到蜀国的朝堂竟然是如此的暗黑,比起魏国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魏国的内乱,大多是明刀明枪,不是你诛我三族,就是我灭你九族,腥风血雨,快意恩仇。 而蜀国的内斗,却是隐晦得多,朝堂之上相互倾轧,明争暗斗,大多数却是见不得光的,虽无性命之虞,但却是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