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七章 功德（上）

    达克虔诚的祈祷之后，称颂了一声神使大人，这才起身来拿起地上的木刀，往自己平时教导孩子们的小空地走去。

    迎上来的，是一群孩童们欢快的笑声。

    他们在空地上追逐打闹，挥舞着木刀，吼叫着模仿神使大人的英姿。

    和自己小时候相比，他们现在修炼的传承非常适合他们，再加上饮食更好，小小年纪身上那些脏人的特征已经正在淡化，恐怕不等成年，他们就能够彻底净化自身。

    达克由衷一声感叹：“真好呀……”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体内某一层屏障一瞬间被打破了，耳中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他身上那些“兽肢”的部分逐渐化为一层厚厚的白灰，从身上滑落了下去。

    他有些难以置信，看着自身洁净的身躯——竟然彻底净化了！

    孩子们也发现了，一声欢呼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喊叫着：“老师好看多了。”

    “老师以前就很好看！”

    “瞎说，老师教导我们要诚实，老师以前分明很丑的。”

    “老师老师，我们将来也能像您一样净化吗？”

    达克转头望了一眼神殿，想到当初大人进入伊达波斯被自己刁难，他现在已经没有难堪和羞愧的情绪了，反而可以一笑了之。

    他看看自己皮肤洁净的双手，看看生机勃勃的伊达波斯，这一切都是神使大人带来的。他对于神使大人的信仰，达到了一种最为纯粹的状态。

    “会的，你们很快就能像老师一样。”他真心实意说道，然后拿起了木刀，严厉而狰狞：“但是在那之前，你们得认认真真跟老师学习如何战斗，经过艰苦的练习，掌握这一门技巧！”

    “哦——”孩子们被吓得一哄而散。

    达克心满意足的裂开嘴笑了。

    ……

    宋征在神殿中，忽然心有感应，一丝与众不同的力量自云霄之上缓缓落下，好似垂下了一道甘泉，注入了他的身躯内。

    宋征双眉一扬，感受到这股力量对自己从“根本”上的一种提升。

    这种提升并不是境界、也不是阳神，而是……他思索了很久才恍然大悟：是自己在天条之中存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从这股力量注入身体开始，他和这世间的其他生灵已经“不同”了。

    但并不是神明的那种“高高在上”，他还在世间生灵之中，这种“不同”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他现在也说不清楚。

    他心中疑惑：“这是什么力量？”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一切力量，比如信仰之力。但他可以确定，来自于伊达波斯。

    蒙特西洛斯城的信仰之力从万里之外传来，而且那边的信仰之力现在并不庞大，他能够清晰地分辨。

    他揉了揉眉心，将阳神升起，阳神天眼神通张开，纤毫毕现。

    整个伊达波斯在他眼中没有任何秘密，他一眼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忽然发现了什么，再一次施展神通照了过去，这一次他注意到了一个人。

    还是熟人：达克。

    当年进入伊达波斯，他被达克拦在了外面，对方怀疑他“圣徒”的身份。后来他入主伊达波斯——以他的层次，当然不可能将一个小小信徒的这种“冒犯”放在心上，相反，他想的是“物尽其用”，所以挑选孩子们的老师的时候，他特意点了达克的名字，他虔诚而严厉，正是老师的绝佳人选。

    这次再“看”到他，他已经变成了净人，从气息上来看，应该是刚刚完成净化时间不长。他带着那些孩子，认认真真的教导他们，孩子们在他的管教下，也一板一眼的练习着。

    在这个以达克为首的小小团体之上，和别的信徒略有不同，他们在阳神天眼下显得更加“纯粹”，而那一股力量，则是来自于他们。

    他观察了一阵，忽然全身一震，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这、这是功德之力！”

    当初得到信仰之力的时候，他曾经猜测究竟是信仰之力还是功德之力，后来确认信仰之力，并且了解到，功德之力的位阶应该更高、更难获得。

    但是现在，忽然就得到了一道功德之力。

    而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团体的功德之力，就让自己在天条之中的存在位置得到了提升，造成了自己的“不同”。

    他此时在反推回去思考，隐隐明白，自己现在，才真正成为了“圣徒”、“神使”或者是“贤者”。

    这一类存在仍旧是世间生灵，但是他们又和这世间的其他生灵不同，他们有着自己特殊的“开悟”。

    他们的存在，拥有着指引的效果，上体天心下应民意而生。

    这样的人，拥有强大无比的意志，在历史上，他们往往能够利用自己的这种“意志”，扭转大势，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

    这样的人，拥有匪夷所思的机缘，有无数天才，似乎都是为了追随他们而生。

    他们不能被称之为天地的宠儿，因为他们已经超出了这个界限。

    不过现在他获得功德之力太少，暂时还达不到这个层次。他立刻思索起来：他们是怎么成为最纯粹的信徒？功德之力是因为他们的纯粹而产生的吗？

    宋征苦笑，因为他发现自己虽然误打误撞获得了一道功德之力，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总结经验，源源不断地得到功德之力。

    他联络了周圣，将自己的苦恼告知，让他帮忙推衍，希望能够找到获取功德之力的方法。

    周圣很快便道：“你钻牛角尖了。”

    “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获得功德之力最大的因素就是：偶然。我推测很可能刻意相求不可得，无心插柳功德自来。”

    “当真？”宋征总觉得有些怀疑，周圣没好气：“不信拉倒。”他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络，宋征恼怒：“你最近很傲娇啊！”

    周圣没搭理他，本圣就是这么傲娇。

    宋征托着腮自己思索着：周圣说的有没有道理？他暂时没有答案。

    紧靠着这样一次“偶然”，他确实总结不出什么规律。

    ……

    长空辙代表长空侯而来，肖三山也不敢怠慢，事实上他现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让任何人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长空辙说明了来意之后，肖三山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跟着他一起赶到了洪武大本营。

    他用联络灵宝和宋征沟通，道：“我本来不应该掺和这件事情，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为难。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觉得，你也不必要真的和大秦闹僵。你觉得呢？”

    宋征颔首：“你说得对。”

    平心而论，大秦人虽然自大，但的确有担当，不像有的国家，只是打着所谓道义的旗号，为自己谋求利益而已，一旦需要他们有所付出，立刻就不考虑什么“大义”的问题了。

    长空侯除了上一次跟着吼天妖尊、金印驸马威逼自己，限定了自己的领地范围之外，别的事情上对自己也算友好。

    他不能亲自出面，却让长空辙请来了肖三山，对于资深镇国来说，姿态已经放的非常低。

    宋征当然也不想和一位资深镇国关系闹僵，问道：“长空侯有什么要求？”

    “我去毁灭新世界。”肖三山笑道：“如果你答应了，你可得负责我的安全。”

    宋征明白了，长空侯这一次的确十分谨慎，给了自己充分的尊重。肖三山是最合适的人选。

    肖三山又说道：“或者，可以和慧逸公阁下、七杀妖皇陛下一样，你为长空侯在神山上立下神像。”

    肖三山两手一摊：“随你选。当然，你若是都不同意，我就去回绝了长空侯。”

    宋征思索了一番：“你过来吧。”

    若他选择了立神像，会显得他想要独占毁灭新世界，让其他的资深镇国心生警惕，对自己其实很不利。

    他从布赫主祭口中已经知晓，毁灭新世界其实极为广阔，共同开发必定好过独占。

    肖三山点头道：“好，我们这边准备一下。”

    ……

    九命王端坐不动，一缕妖魂却已经跨越十数万里，来到了一片危险的绝域。

    这里山崖崔嵬，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地貌。各种强大的魔树、魔腾藤生长其间，纠缠翻滚，散发出一股股的魔气，在大地上凝聚成了一团团黑色的毒雾。

    就在不远处，是一条浩荡大河滚滚而过，河面广阔的看不到边际，如同大海一般。河水中时不时会有一头巨兽浮上来，在水中翻滚转动着身躯，搅动的大浪滔天。

    随着那些浪花，一股股无比精纯浓郁的灵气散逸出来，让河面上始终笼罩着一层浓重的灵雾。

    这里千万年来人迹罕至，便是资深镇国来到此处，也要小心翼翼。

    九命王的一缕妖魂显化了身形，处理在一座利刃一般的山崖上，四处一望，她要等人还没有来。

    那一条大河，便是大名鼎鼎的灵河。世人皆知绝域乃是秉承冥河之力而生，绝域之中的荒兽莽虫也是如此，可是为何灵河两岸也有凶险的绝域？

    灵河中更是生活着数之不尽的古老荒兽莽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