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那一箭（二合一）

    经过一两天的时间，白榆大抵摸清楚了整个影之国是个什么样的基本构造。
实际上，他能活动的范围并不多，只有在城堡覆盖的这片区域。
若是要离开就得经过斯卡哈的同意，她会直接开一道传送门，把人送出去。
如果想要偷偷溜出去，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影之国一共七面城墙……这是表面上的说法，事实上，它的数量远不止‘七’。
所谓的七面城墙本质上意思是‘影之国隔绝于世间，绝无可能被打破’的意思。
影之国相当于是隆冬神话中的冥府之地，是生命无法进入的地方，所以在远古的时候，能够有资格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英雄豪杰。
七面城墙是斯卡哈设下的七道考验，谁能够通过考验就有资格进入城堡，成为她的弟子。
不过如今这条规则基本上是废弃了，后来进入影之国的，要么是封圣，要么就是白榆这种被直接看上的。
白榆倒是很好奇城墙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但是斯卡哈也并没有说。
她几乎不用睡眠，整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教导白榆枪术，是一名相当严厉且有耐心的老师。
毕竟斯卡哈的时间近乎于无穷尽，她有时间一遍遍的慢慢教，直至学生彻底学会为止。
白榆好奇的是女王师傅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她的人生难道除了教导和练枪之外，完全没有别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城堡也有影仆来打理，她不需要洗衣拖地做饭。
斯卡哈否认，她说当然不可能，自己偶尔也是比较忙的。
白榆问她会忙什么。
斯卡哈回答说研究。
而具体研究什么，她不做解释。
等一周过去，白榆是有些耐不住了，他本就不是吃苦耐劳的性子，过去升级都是嗖嗖嗖的飞快，现在让他开始念经打坐苦修，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他表示一整天下来太累太忙太崩溃了，需要一点个人时间。
一天二十四小时就给我五个小时睡觉时间，其他都在练枪。
整天被斯卡哈盯着，挺直腰背，捅，刺，插。
铁人都经不起这么糟蹋。
女王师傅抱着双臂说，过去她可比这严厉的多，都给你五個小时睡觉了，你可不要不识好歹，你这算什么忙，练枪是修行，是进步，你忙什么了。
白榆说，忙着被人研究了。
斯卡哈问，你直说想要什么。
白榆竖起四根手指，他要每天空出来四小时作为娱乐和休息时间。
斯卡哈当然不可能答应。
一番极限拉扯讨价还价后，白榆得到了每天两个半小时的娱乐时间。
只是单人娱乐这种事，在影之国内也基本上不存在。
影之国内并无书籍存放，斯卡哈是个女王，却没有需要管理的国家，她自己就是将军是士兵是国民，也没什么需要传承的，所以也没有图书馆。
白榆得庆幸自己的车上自带了冰箱和大彩电，大彩电内也收藏了许多部电影。
于是两小时半的娱乐时间，两人都会躺在车内的后排上，看上一部电影，顺带聊聊对影片的体会。
本以为看电影能给斯卡哈带来一点小小的现代娱乐业冲击，但斯卡哈显然不属于正常的观众，她的关注点非常奇怪。
白榆给她放的第一部电影是泰坦尼克号。
看完后，斯卡哈交叠双腿评价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巨轮上，居然连个超凡者都没有？”
白榆说：“电影里的世界观下，只有凡人，没有超凡者。”
斯卡哈果断摇头打了个低分，理由是……不够现实，太过于魔幻。
第二天，白榆换了一部电影，换成了指环王。
因为三部曲太长了，用了三天才断断续续的看完。
指环王中的力量体系总不能说比较弱了吧，而且是西方世界的奇幻魔法，难道也不足以列入女王的眼？
斯卡哈饶有兴致的说：“可爱，想养。”
“养什么？”白榆指着电影画面问：“巨鹰？”
“不，索伦啊，那高塔很霸气，符合我的审美。”斯卡哈说。
神养索伦塔……你还不如说养个咕噜呢！
白榆揉了揉脸，继续换下一部电影。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左右。
白榆之后又是陆续放了很多部电影，各种历史背景的都有，或宏大，或细腻，或高评分，或烂片……
就这样过去了一周时间。
这一次双方看的是千与千寻。
看完之后，白榆照例的问询斯卡哈的感受，这一次女王师傅没有回答，而是侧过目光。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想让我看这些了。”
“这些电影，无一例外都是以普通人的视角出发，去记述一段故事。”
“主角或许不凡，但也必然有贴近平凡人的地方，即便是超级英雄，褪去了超凡力量后，也有属于凡人的一面。”
“所以，这就是你的底层价值观。”
斯卡哈侧过身，一语中的。
白榆点头承认：“任何超凡者，都是从弱小一步步修行得来，总不能说，成了封圣后就彻底不属于人类了吧？”
斯卡哈反问：“所以，伱认为我也是人？”
“我是这么认为的，难道您不是？”
“人可活不了这么久，我已经是半神了。”斯卡哈缓缓摇头，目光悠远道：“时代容易变化，通常几十年几百年便要变革，经历一次历史变迁、王朝更替。”
“不是我在抗拒去接触新时代的东西，只是它们都太容易消失和腐朽了。”
“到了我这个年岁，反而更喜欢那些不会变化的东西。”
她抚摸着自己的魔枪，走下车辆，驻足于庭院，在风雪中扬起鲜红的魔枪。
“与我相衬者。”
“唯有影之国和魔枪。”
她宣告道：“拿起武器吧，休息时间结束了。”
……
试图改造女王师傅的计划宣告破产了。
白榆展现出的东西是斯卡哈一度经历过的，无法打动人生阅历漫长的女王。
她是知晓外界的新鲜有趣，而选择了与冰雪相伴。
有资格和长生不灭者共存的，唯有这冰天雪地中的影之国以及传神的魔枪之技。
她求的不是一朝一夕。
少年人喜欢的刺激已经不能让斯卡哈提起兴趣了。
仅仅是一周，她已经看腻了电影。
于是往后白榆不再和她一起看电影，改换了另一种娱乐方式，一种更符合老年人口味的娱乐方式。
下棋。
这反而会很适合斯卡哈，因为下棋很耗费时间和心力。
而且下棋是一项竞技游戏，双方需要通过博弈来决出胜负。
斯卡哈很好强，也很好胜。
不过最终下棋没能成为斯卡哈的爱好，她反而是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了注意……那就是白榆当时随意逃出来的地狱火3000。
这是一辆摩托车，适合兜风，适合骑行，适合飚骑。
骑行这类户外互动，单人就可以，有公路就行。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费骑手。
上辈子白榆关注过十几个骑手，半年后一看，还剩下一半不到在更新，再过去三个月一看，就剩下三个了。
鬼火一响，爹妈白养。
白榆对摩托的喜好一般，非必要情况不会骑乘，开车显然更舒服；而斯卡哈对骑行展现出了极强的兴趣。
之后她每天都至少有一个小时在影之国内飙车。
城堡不是一个很适合飙车的场景，偏偏她能把地狱火三千操控的来去自如，从一楼骑到顶楼，然后直接从阳台一个特技动作平稳落地。
之后更是迷上了火焰车轮在城墙上行驶的快感，因为地狱火的超强性能，只要速度够快，其恐怖的抓地力，即便是天花板都能如履平地。
一身紧身衣的斯卡哈搭配上鬼火摩托，看上去就是bestmatch，加上她还能腾出一只手舞魔枪，靠着魔枪进行各种辅助转向甚至撑杆跳……让摩托特技演员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才三天下来，她这技术，完全可以去秋名山找一个叫做圣白莲的高速婆婆一较高下了。
不过兴趣大概也维持不了多少天时间。
斯卡哈更喜欢动身体，而不是动脑子。
而她在身体方面的素质实在优秀，早已能做到完美掌控，基本上没什么运动是不能驾驭的。
哪怕是号称最危险的徒手攀岩，对她也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她压根摔不死，而且还能二段跳、三段跳、无限月步。
不过，白榆的小九九还是失败了。
即便斯卡哈迷上了特技摩托，也不代表她对白榆放松了教育质量。
恰恰相反，摩托只是爱好，教徒弟和练枪才是生活。
她的严厉程度上了一个台阶，她还时不时拿出之前白榆说的那句‘师傅我太想进步了’来教训他，憋的白某内心有点内伤。
白榆也被迫开始天道酬勤，飞速进步。
少壮不努力，后跳带剑气。
一来二去，时间又过去了不少天。
白榆算算，来到影之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有点想念雪莉姐和佩姬，不知另一边情况如何。
也就在当天，白榆回到城堡大厅时，看到了斯卡哈正在和一名客人进行着谈话。
对方并未实际出现在影之国，而是不知使用了什么方式，将意识投影了过来。
对方见到白榆回来后，便结束了拜访，冲着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刚刚那是？”
“维多利亚……隆冬女皇。”斯卡哈站起身说：“每一代隆冬的皇帝都会来拜见我，而她在其中也属于相当特殊的一位，有能力和有资格窥探影之国的人，可不多。”
“她有事？”
“她希望我给你放个假，马上就要到她的诞辰了，你该回去做点准备。”
“真哒？！”
“你很激动？”
“不不不，我不激动。”白榆立正站稳：“我那是相当激动啊。”
斯卡哈本想说两句，但想了想，年轻人耐不住寂寞也是正常的。
而且听闻他还有个未婚妻在隆冬，待影之国里这么多天的时间，怕是早就憋坏了。
“师傅，你眼神不对劲。”白榆第六感精准的说：“你往哪里看呢？”
“我想你最近无法静心的原因之一就是火气比较大，是该去找个地方释放一下，以前其他弟子也有过类似问题，如果不允许他们去抱女人，搞不好他们就会抱男人，对师兄弟下手，为了避免出现问题，我通常也会给他们一些宽裕的时间，所以这次，我也答应了维多利亚的请求。”
斯卡哈一本正经的说着：“听说你在隆冬有个未婚妻，抓紧时间，把身体调理好。”
白榆：“？”
虽然您答应了我很高兴，但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还有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是怎么回事？
真的有谁因为在这儿找不到女朋友而去干男人吗？
斯卡哈托着腮帮：“你为什么满脸困惑和费解，还有些不可思议？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还真有人被迫卖沟子了？”白榆大受震撼。
“嗯……”斯卡哈的表情也多了一丝微妙，也不是不自然或则鄙视，而是微妙，似乎司空见惯，但还是觉得怪异。
白榆心想也是，这里靠近隆冬，沟子文学是有其坚实土壤的。
“那如果没有女朋友和恋人呢？”白榆又问：“总有人肯定是光棍吧？”
“女子遍地都是。”女王奇怪的反问：“愿意和强大的男性共度者可不在少数。”
“什么原始社会啊。”
“这才是世界的原貌。”斯卡哈淡淡道：“男人想要拥抱女人是正常的，没什么可耻的，为什么要羞于谈论这点？”
白榆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毕竟义务制教育没教过，他只能转移话题：“你对自己的徒弟是不是太过于放纵了一些？”
斯卡哈闭上眼睛，好似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俄顷，她睁开双眼。
“我教授的是魔枪的技艺，而不是做人的道理。”
“在我记忆中的时代里，但凡留下传说的大英雄，往往都是些私德有亏者，他们善变且暴戾，好色且强欲，本身就是**和暴力的化身，寻求强大的武力就是为了实现自身的抱负。”
“在这片欧罗巴的大地上，英雄从来不是一个褒义词，而是一个中性词。”
“如果真的有谁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却又保持着高尚品德和谦逊的自我克制，那么他就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英雄了。”
“而可以称之为圣人。”
“历史上的圣人有过几位？恐怕屈指可数吧。”
“况且啊，太过于高洁的人也是活不下去的，理想的尽头一定会是崩塌，因为他们太过于低估了人性和**。”
斯卡哈走到白榆跟前，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并不会奢求自己的弟子去成为圣人，我只是希望他们在终结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不要去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功过是非，就留给后世的人们去评说吧。”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放假，劝我去逛迎春楼的理由？”白榆望着这漂亮的双枪老太婆：“明明我之前怎么说都没用，可你居然允许我去开意大利炮。”
正儿八经的请假条你不批，我说我去逛皇家窑子你却直接批准了。
斯卡哈见到白榆反应这么强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试探着问：“你不会还没有过抱过吧？”
“……我有！”
斯卡哈委婉道：“如果你不懂，我也可以教你。”
白榆：“？”
斯卡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传授你对应的知识。”
“我理论知识比您丰富多了。”白榆连连摆手，感觉再继续说下去，自己心态都要被搞乱。
为避免让这紫发老妪又要猩猩做处子态，他纠正回原话题：“所以我怎么回去，你打算一共给我放几天假？”
斯卡哈起身说：“随我来。”
……
解锁了影之国的新地区。
具体怎么抵达的不知道，是斯卡哈直接用魔枪破开的空间通道。
“想要离开影之国，唯有穿过七面城墙。”
“我可以给你开辟一条近路，你只能来回一次。”
“离开后，若是什么时候想回来，自行决定即可。”
斯卡哈抬起手，在白榆的手背上画了一道符文。
“卢恩符文么？”白榆想起来了，斯卡哈还是个法师。
“不过是早已失落的超凡体系罢了，随着创始者的死去，它也渐渐没落，从而被法术所取代。”斯卡哈到了这一步也没忘记教学：“任何超凡体系，都有其开创者，在这条道路尽头通常都是神祗，所以它们也被称之为神之奥秘，通过研究神秘，得到修行的方式，这就是超凡体系的由来。”
“只不过，随着神祗的死去，神秘也会消亡，超凡体系也随之死去。”
“卢恩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我不会教你。”
白榆点点头。
旋即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别处。
他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
之前一直都被关在影之国城堡内，他第一次看到七面城墙的，就像是道道关卡设立在山谷的道中。
但白榆数了一遍。
“一二三……七八？”
“嗯？”
白榆又数了一遍，确认没数错，的确是八面。
“最后一道，不是城墙，而是一扇门。”斯卡哈说道。
“道理我都懂。”白榆指着第七面墙壁上的痕迹：“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坑坑洼洼？”
“那是……”
斯卡哈正欲回答时，忽然停顿了动作。
她回过头看向七面城墙后方的正门。
“说巧也来的巧。”
女王吩咐道：“你退开远一些。”
说完同时，两杆魔枪已经握在了掌心。
白榆还是第一次看到斯卡哈摆出了严阵以待的姿态，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但下意识感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轰轰轰——！
门内开始震动。
那股震动由远及近，来的很快。
就像是你站在桥洞上，下方的山洞铁轨中有列车行驶而过……不，那股震动远比那要更加的强烈，不是列车行驶，而是盾构机在横冲直撞，仿佛有一头钻地蠕虫在撕裂山壁，咬碎山石。
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内穿梭。
虽然不知道这扇门后到底是什么，但那东西正在门中撕裂着，正在呼之欲出！
“开启。”
斯卡哈说出古老的文字，门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亮起，那分明是一道道卢恩符文如尼文字，犬牙交错的文字多达上千个。
光芒亮起，继而十米高度的大门朝着两侧敞开，轰然开启的门扉中，吹出了深邃的气息。
白榆远离了正门，站在侧面，却依旧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强烈恶意。
是影世界的气息。
而且，远比他经历过的所有影世界都更加强烈和深邃。
所以当初柳德米拉所说的是真的。
这里真的是影世界的另一只眼睛。
那么，那即将从影世界中出来的，又会是什么？
白榆盯着门扉，高度集中精神，灵魂力扩散，想要一探究竟。
同样的，斯卡哈也摆出了无比认真迎接的姿势，两把魔枪，一在前，一在后，她用冷漠的目光凝视着洞开的门扉，等候着从门中那股震动和轰鸣的本体。
大约十秒钟过后。
那股震动和轰鸣却消失了。
消失不见了。
但危险度提升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
就和魔枪一样，感知不到的攻击才是最危险的。
白榆确认自己没有眨眼，也确认自己根本没有移开视线。
但他也同样没有看到攻击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在第十秒和第十一秒的间隙中。
斯卡哈扬起了双枪，两把魔枪和一道漆黑的乌光互相交错，呈现出一个奇特的三线交织。
空间在魔枪和黑光的交错位置那一点上开始扭曲变形，继而崩裂。
很短暂的时间被拉的极长，三者看上去就宛若定格画面，而下一刻帧数被抽离。
此时，碰撞产生的声音方才迟缓的响起。
噹——！！！
而这一次的碰撞已然结束。
斯卡哈立足于原地，一步未退，两把荆棘魔枪却折断了一把，掉落在左右。
而那道乌光黑芒已经被双枪击中，偏移了路线，嵌入了第七面的墙壁中，给墙壁上留下一道坑洞。
这就是第七面墙壁坑坑洼洼的由来。
轰——！
影之国的门扉轰然闭合。
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只留下了断裂的魔枪，以及钉在墙面的黑芒。
斯卡哈抛下断枪，从墙壁上拔下了那黑光闪烁的袭击之物。
“现在你看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它从门中飞出来，我也不知道它来自于哪里，只能感受到它是来自于一名强者的攻击。”
斯卡哈稍稍用力，手中的黑芒在她的握持下发出尖锐的抵抗，不过最终还是不敌，被硬生生的折断成两截，这时，残留在其上的危险波动方才消散。
“等等。”白榆盯着它看了一眼：“我好像认识。”
接过被折断的物件，这气息让他更加确信：“我的确认识。”
“这是……罗睺的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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